樓祁驚喜于她的放松。

她其實瞞得很好，但事物總有痕迹，加上樓祁一直在暗中關注她，調查無涯的行蹤和事迹，便大膽地猜出了真相。

一旦有了懷疑，代入到長月的日常，就很容易發現蛛絲馬迹了。

比如說，這人從來不和大家一起下河洗澡，再熱的天，也從不赤膊，戰争中受了傷，也是取了藥自己躲在大帳裡敷...

長月竟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識破身份了。

按照律法和軍規，他應該嚴懲自己，但這位冷面将軍，此時坐在自己面前，滿臉誠懇，眼中盛滿真誠。

倒是和初見時，那個氣勢強悍，目光可殺人的紅衣将軍大為不同。

想到此，長月輕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樓祁不解。

“笑你，有幾分可愛。”她說。

樓祁讷讷，本想反駁，卻吐不出一個字來，雙耳發燙，耳垂宛若肉肉的紅寶石。

長月移開眼，莫名想到之前見過的他沐浴的樣子。

她定了定心神，說到：“我要回京一趟。”

樓祁連忙應道：“好，我跟你一起。”

“你跟我一起做什麼？你覺得如今我還需要你的保護麼？”

樓祁想起素日裡來兩人交手的情景，身上開始隐隐作痛了，“那你萬事小心，我在西北等你回來。”

長月見他眼含期待，氣氛有些灼熱了，她垂下眼簾不去看他“我應該不會回來了”，又補充道：“京中事了，我想到處走走，看看大魏的山河，看看我大魏的百姓，看看這世相如何。”

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樓祁站起身來，留下一句“保重”，便掀開帳門大步走了出去。

夜色濃重，營地裡不時有巡邏的兵士走過，樓祁隻顧埋頭往前走，越走越快，似乎想要甩掉胸中沉悶。

大帳内，燈火搖曳，地上影子久久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