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的模樣真闆正,就算不是官員,肯定也不是尋常人家。”
喬息彈了妹妹一腦門,“你懂什麼是闆正?”
“我懂啊。”喬禾掰指頭點評:“你看他身量高,儀态好,衣裳得體,舉止斯文,臉上幹淨不贅,這不是闆正嗎?”
喬息想想也是,“私下裡随你怎麼說,别拿到人家面前講。”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說得我特别無禮嘛。”
打簾掀過,喬息見到内間坐在案前的衛文郦和一旁服侍的表素。
娘親長發素裹,同樣用發帶挽發,素面朝天,臉上與大半年前無異,淺淡的皺紋未見加深,反而嘴唇更顯紅潤,氣色好了。
“你看看你這生意做得,啧啧啧。”衛文郦對着案上賬本,指指點點:“大半年未見,真是做得越來越好了。”
表素朝喬息一禮,“三姑娘。”
姐妹倆一左一右圍坐衛文郦,喬息離近便聞到一股絲氣,她娘棉麻外衣裡藏着綢緞内襯,而且是精貴罕見的綢緞,苦不了自己。
喬禾指着自己,“我呢我呢?我是不是也越來越好了?”
衛文郦摸摸喬禾腦袋,“禾禾最好了,比你姐姐還好。”
喬禾得意地笑,發钗晃得歡快起來,“我是很好啦,但還不如姐姐。”
衛文郦扭頭看喬息,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着,頭發絲都不放過。喬息由她娘觀賞,從案上的屜盒裡取出一隻荷包。
“剛才見到哪個闆正的男人了?上眼啦?”娘問。
“沒有。”喬息将荷包打開,倒出一顆比指甲蓋大的珍珠伸到她娘眼前,“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兒夜裡。”她娘接了珠子,對着耳垂一比,“好大的珠子,可以做個耳飾,隻有一顆?”
喬息抽出屜盒的屜蓋,翻過來是面小鏡子,照到她娘臉前,“隻有一顆。做簪子吧。”
“簪子?”衛文郦看了她一眼,轉而對鏡道:“不做簪子,你不喜歡。”
“今日你有事忙沒有?”喬息問。
“有,午後和你惠娘一起去看望音兒。”
“正好,我有東西要給我姐。”喬息道:“上回去看她,她說月事帶不好用,我就備了一批棉的給她,更寬的。你和禾禾也有,待會我叫稻華去取。”
“行。我捎上。”珠子收入荷包,衛文郦将荷包系帶纏在腰帶上。
“我也要去。”喬禾高高舉手。
“好,也捎上你。”
喬息在家中排老三,上面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面一個妹妹。哥哥喬汲文和姐姐喬音是她爹正妻孫慧所生。姐姐隻比她大一歲,前年出嫁;哥哥也已娶妻。剩下她和喬禾。
娘親又扭過臉來道:“那闆正的男人的事還沒說完呢。”
“是個随長安服官一同來到臨淄的官員。”喬息便把韋莊的事說了。
衛文郦聽完琢磨道:“二十歲出頭的服官啊,啧啧,後生可畏。”
“也不一定。”喬息道:“他的職責是監督服官,他自己或許不是。”
“總之是個說話有份量的人,先信着吧。不說他看中了彩螢布,單就這次提議紙改布,用了萬方的缣布,他都算于你生意有助。”
這麼一想,喬息道:“也是。”剛才問他的時候既沒明确說是,也沒說不是,這人還能再接觸接觸。
“我下回再來見你們,豈不是得去長安了。”衛文郦捏捏禾禾的臉頰。
“八字還沒一撇。”喬禾肉嘟嘟的臉頰被掐着也不妨礙說話,“姐為了上京的事,最近都有些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