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停戰是想讓大将軍再思慮三分。”突厥特使話鋒婉轉,向蕭慎呈上一物,“可汗知大将軍思母心切,此物乃是蕭夫人特命送來,并說希望能見大将軍一面。”
他手掌托住那枚吊墜。他知這是母親的信物,蕭慎自小便很少見到此物外露,如今送來,必然有很深的用意。
“何時?”
突厥特使莞然道:“自然越快越好。”
“你稍等一時。”蕭慎把狼牙收在衣襟内,命人将特使送出氈帳後又道:“讓蕭猛來。”
蕭猛推開厚重的氈門,隻見蕭慎正坐在火爐旁暖手。
“來了。”蕭慎指指自己旁側,道,“坐,有些事要向你交代。”
蕭猛依言盤膝而坐,捂着雙手呵了口熱氣。
“狄勒又耍什麼花招?”他問道。
“季彥。”将軍的聲音忽然沉寂。
他極少用這個稱呼,蕭猛愣住。
蕭慎垂眸,淺淺道:“我要去一趟狼衛大營。”
蕭猛聞言,目眦而視,直道:“你瘋了?!”
“當然不是。”他不怒而笑,拍拍兄弟的肩膀,漫不經心道:“影衛盡墨,楚虞和母親都被扣在狼衛大營。狄勒停戰,派特使送來信物。”
話聽到這,蕭猛不敢妄言,隻是聲音凝重:“那個謠言,是真的?你此去.....”他霍然按住蕭慎的肩,嘴唇微微顫抖,“你此去究竟會......會如何!”最壞的結果他不敢說。
“我是西涼人。”将軍輕拍胸口的铠甲,重複道,“我是西涼人。”
蕭猛苦道:“蕭慎,你一走,不論如何,軍威難再立。”
“我出生入死,是為讓至親不再受苦。”蕭慎輕快的笑容下藏着許多無奈,“如今,他們都在受苦,我自是日夜煎熬。”
半晌死寂。
“你走。”蕭猛道,“我替你掩住,你要速歸。”
二人明知這是瞞不住的事。
“好。”蕭慎點頭,“往後,我們還是最好的兄弟。”話音落下,将軍起身卸甲,他脫掉那身屬于西涼主帥的黑色铠甲,走向氈門。
“大将軍!”身後的聲音隐含悲恸,“不要變成突厥人,不要,千萬不要成為突厥人。”
背影沉默,他這次卸下铠甲,便不是将軍。
氈門打開,破門而入的寒風幾乎壓滅火焰。
蕭猛擡頭,他的将軍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