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沒有意料中母子相逢的莫大喜悅,蕭知颍隻淡淡念了句:“慎兒。”
驚詫已過,楚虞乍想到蕭慎出現在此意味着什麼,他震驚地望着已除黑甲的将軍,并未做聲,這些話在蕭知颍面前不好講。
“我來接你們,走!”目光落到楚虞身上,他心口急痛,取下大氅裹到楚虞身上,低低道:“對不起。”
楚虞歎了口氣,微微搖頭,“走吧。”
三人前後走出門,蕭知颍忽頓住腳步,又念了句:“慎兒。”
蕭慎回頭道:“母親?”
母子二人相距十步,蕭知颍站在那兒,她沒有看蕭慎,轉而望向另一位黑袍男子,寒風肅肅,北風卷亂楚虞的發。蕭知颍輕輕擡手,神态自若,攏齊楚虞的亂發,柔聲問他:“你愛慎兒嗎?”
黑氅下的手輕輕一顫。片刻,楚虞垂下眼眸,他的耳垂發紅,吐露一字:“愛。”很輕淡的一字。
“是愛就好。”蕭知颍點頭而笑,眼眸中的堅定冷硬藏得很深。
蕭慎并未聽到他們的幾句交談,隻聽她此刻說,“你先去牽馬,我們在這裡等。”
蕭慎猶豫,他察覺到蕭知颍的反常,卻不知從何而來。
“快去,我在這兒等你。”蕭知颍又道一遍,臉上的笑容更明亮了些。蕭慎這才點頭,轉身向前。
蕭知颍迎風而立,目送蕭慎走遠。她擡手理了理雙鬓斑白的發絲,明麗的面容中暗含幾絲決絕,眼底那分淩厲之色,楚虞曾在蕭慎身上見過,心下一凜,騰起不安。
“蕭夫人”他輕喚。
蕭知颍對楚虞淡然而笑,同一瞬,右手猛然抽出楚虞佩于身側的短刀,持刀不疑,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的胸口。須臾之間,血漿濺染楚虞的刀刃,汩汩鮮紅自蕭知颍心髒噴湧而出,楚虞噤聲,他接住倒地的女子,破聲大吼:“醫師!去找醫師!!”
可突厥士兵聽不懂漢話,隻驚呆于眼前忽然發生的慘景。
“蕭慎!蕭慎!”楚虞嘶喊着他的名字,拼命用手壓出蕭知颍的傷口,眼淚竟為她急急掉下來。
“孩子,别....”微弱之聲響起,楚虞已知此刻回天乏術,“今日,我必死......我不能成為突厥脅迫慎兒的籌碼,也不能.....咳咳.....也不能成為大周鉗制他的工具。”蕭知颍口咳猩紅,血流不止,“慎兒是個孤單的人.....他重情,本是好事.....可如今會要了他的命。”呼吸漸弱,凜冽北風快要帶走她最後一縷呼吸,她雙目渙散,隻望着蕭慎離開的方向。
“真冷啊.....”蕭知颍微微笑,楚虞脫下外袍為她裹緊。
須臾過去,蕭慎騎馬疾馳。他幾乎是從馬背上滾落下來,沾上半身泥垢,跌跌撞撞跑到母親面前。
“母親”
耳邊隻有漫天呼嘯的寒風,那道溫柔堅毅的聲音沒有回答他。
“母親?”蕭慎眼中無人,他推開楚虞,奪過蕭知颍的身體,摸到一絲絲微弱脈搏,立即翻身上馬,狠狠抽了馬鞭,任楚虞丢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