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你穿的不夠厚,”艾萊尤斯語調平緩,讓人覺得有些寡淡,“我徹夜趕路,剛好把這陣寒風帶回來罷了,還沒散盡。”
“一會兒進了大殿内就會回暖。”歐利特翁意有所指,“聽說女王陛下為了您,提前配備了諸多接待。”
“那要多謝好意了。”艾萊尤斯透露出不想繼續被打探的意圖,斬釘截鐵,聽起來有點反上作亂的冒犯,“隻是我并不需要。”
“您來的太急了,”歐利特翁幹巴巴地笑了一聲,有些混濁,“這個時間,大家還來不及迎接您——您就在這裡幹等着?”
“聽說皇城有難,我自然心急。”艾萊尤斯坦然相告,露出很不明顯的笑容,堵住了對方詢問如何的嘴,她說,“我需要當面向陛下進言。”
她早已察覺到,歐利特翁·賈爾斯并非真心實意地從此路過,他隻是想敲打她,好讓她清楚當今政壇的狀況罷了。隻有還沒能在朝會上占據一席之地的官員會攀爬這座廊橋通往大殿,而像最高攝政大臣這樣身份的人,隻消在馬車上稍稍閉閉眼,就能從公爵府出發,來到宮殿之下,再乘坐全新的牽引設備直接抵達有十好幾層高的朝會廳正門了。三道影子在晨光之中逐漸拉長,形成幾股變化的、兇獸搏鬥般的圖景。那位嫡子的呼吸逐漸凝重、不屑、不堪忍受,歐利特翁恰到好處地制止了他,讓蓄勢待發的冷芒重新躲藏進了他的臂铠裡。
歐利特翁體味不到她身上班師回朝、身居首位的喜悅,反而隻能察覺到陣陣風雨欲來的急迫。隻是短短的接觸就令他老辣的眼光意識到,他們大抵不會相處的很愉快。至于究竟是何緣由,他想,之後——
他邁出腳步,通過客套的告别宣布了對話的結束。歐利特翁回身,撤步,終于不再隻是看到她陰影中的側臉,而是看到了她未被遮擋的秀麗甯靜、毫無波瀾、白璧無瑕的面容。能與這樣的臉孔相提并論的傳說,恐怕隻有他恍然聯想到的并無證據的,旁敲側擊聽來的莫測隐秘的事迹——但同時,更訝異于她與語氣相反的,毫不遮掩的壓抑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