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微風吹來,卷起片片落葉,秦婉兒莫名覺得有些冷,眼淚毫無征兆地掉落了下來。她擡眸看了眼葉峥,看到葉峥手捏着酒杯,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好似毫不在意。
但她知道,他的心很痛。
感同身受,對于旁人來說确實不會存在,但她,卻确确實實能夠感同身受他的情緒。
沉默了好半響,秦婉兒正擔憂葉峥時,她的心蓦地一松,她聽葉峥道:“我為什麼要信你的話?”
“風吉街有個賭場,你現在腿傷也好了,不如去那轉轉,說不定會有收獲。”烏蘇爾又喝了杯酒,須臾,站起了身。在走到秦婉兒身旁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首看向了葉峥:“那時來本王營帳傳話的是一個小兵。當然,你若需要能讓别人信服的證據,你想要多少,本王都能給你拿出來多少。”
“本王期待你的好消息,”話落,烏蘇爾不再停留,大步離去。
直至烏蘇爾的身影消失不見,秦婉兒這才敢光明正大的坐直身子看向葉峥。這時,一直未說話的烏蘇玥突然一手舉着酒壺站了起來。她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葉峥的對面,忽的拉起葉峥的胳膊,直接坐到了他的懷裡。
秦婉兒驚得瞪大了眸子。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葉峥,也沒想到烏蘇玥會有此舉動,他也驚得愣住了,在烏蘇玥胳膊即将環住他脖頸的那一瞬間,他推開烏蘇玥,猛地站起了身。
烏蘇玥不設防,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烏蘇玥腦子懵了懵,她吼道:“葉峥,你膽大包天!”
回過神的秦婉兒忙上前,将烏蘇玥扶了起來:“公主你沒事吧?”
烏蘇玥舉着酒壺的皓腕晃了晃。順勢靠在了秦婉兒的身上,仰頭,手持酒壺往嘴裡倒着酒,模糊不清道:“好、好酒,你也喝。”她将酒壺往秦婉兒臉前送了送,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秦婉兒不适的側過了臉:“公主你喝多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呵呵,”烏蘇玥笑了兩聲,推開了秦婉兒,手指葉峥道:“禦朝帝王如今病入膏肓,一心求仙問道,杜如海牢牢把握着朝政,太子又是他的外孫,朝堂上誰人敢反駁他?你即便有了杜如海陷害葉家人的證據又能如何?你們的帝王會為你做主嗎?更别提東嶺山一役本就有帝王的手筆。”
“你若想為葉家報仇,唯一能做的就是推翻了那個昏君趙子恒。你号令聲起,定有忠心的葉家軍聞聲擁護,我哥哥在後方全力支持你,待我們拿下禦朝。屆時我哥哥統治蒙朝,你做我王夫,偌大的禦朝任我倆所為。”
烏蘇玥定定地看着葉峥:“還是你以為那個良王可靠?葉峥,擁護他人坐王不如自己坐王!”
夕陽已落,天際一片暮色,秦婉兒的心也逐漸被暗色籠罩。
“真是油鹽不進呐,”看着始終無動于衷的葉峥,烏蘇玥再次笑了,她玉指點了點葉峥的肩膀:“難道你就不見見你二哥葉然嗎?”
烏蘇玥轉身欲走,葉峥瞳色微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厲聲問道:“我二哥在哪?”
“痛!”烏蘇玥嗔了葉峥一眼:“你抓痛我了。”
葉峥放手。
烏蘇玥手指劃過葉峥的下颌,嬌聲道:“同我做夫妻,那你二哥也是我二哥,我又怎麼會忍心再囚禁他。”
烏蘇玥離去許久,葉峥還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啞奴默默的将費心費力烤好,已涼透的肉串收了下去,将院子一點一滴清理地幹幹淨淨,靜靜地退了下去。
月光灑下,院落内的花木都仿佛籠罩了一層銀紗。
“葉峥,”秦婉兒垂眸,一滴淚水滑落。她走到葉峥背後,雙手環上了他的腰,将臉靠在了他的後背。
葉家的血海深仇,朝堂上的你争我奪,良王的暗中謀劃……無論局勢有多亂,她都會一直陪着他走下去。
感受着身後傳來的暖意,葉峥動了動手指,感官在一點一滴複蘇:“不用擔心,我很好。”
葉峥轉身,将秦婉兒環在了懷裡,手指拭過她的臉頰,一片濕意。他歎息:“還是這麼愛哭。”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頰,看着她無聲滑落的淚水,他知道這淚水是為他而流,他心中一片柔軟,低頭輕輕地吻上了她的眼眸。
他是真的很好,他的二哥葉然還活着!錦哥兒還有爹爹。他又怎麼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