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影像也漸漸隐入黑暗，劇場裡靜默了幾秒鐘——然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燈光亮起，劉姿看到前排的瑪爾塔正在專注地記筆記，而約瑟夫則毫不掩飾他的驕傲。

演出後的問答環節進行得很順利。面對觀衆的專業提問，三人配合默契，各自回答擅長的部分。劉姿驚訝地發現，盡管緊張，自己的英語表達比上午流暢了許多。

"你們如何平衡三種不同的藝術視角？"一位觀衆問道。

文靖看了看劉姿和小雨，微笑着回答："就像音樂中的和弦——不同音符共存，創造出更豐富的聲音。我們的差異不是障礙，而是财富。"

活動結束後，藝術中心為參展者舉辦了招待會。劉姿拿着一杯果汁，站在角落裡觀察人群。文靖和小雨被幾位評論家圍着，正熱烈地讨論着什麼。她應該加入的，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你的演奏很有靈魂。"

劉姿轉身，發現瑪爾塔站在身後，手裡端着一杯白葡萄酒。

"謝...謝謝。"劉姿用簡單的英語回答。

瑪爾塔切換到了緩慢但清晰的中文："不用緊張，我的中文比英語好很多。我在北京住過五年。"

劉姿松了口氣，改用中文："您對我們的作品有什麼建議嗎？"

"建議？"瑪爾塔啜了一口酒，"首先，你的技術很紮實，但有時候太拘泥于傳統。那段即興部分——"她模仿了一下小提琴手勢，"那才是真正的你，可惜太短暫了。"

劉姿驚訝于瑪爾塔敏銳的觀察。那段即興确實是她最喜歡的部分，但也是她最沒把握的。

"其次，"瑪爾塔繼續道，"你們三個人...有趣的化學反應。"她的目光掃過房間另一端的文靖和小雨，"情侶與第三位，總是複雜的動态。"

劉姿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杯中的果汁微微晃動。"您看出來了？"

"藝術家的眼睛，親愛的。"瑪爾塔微笑，"但别擔心，這種張力往往能産生最好的藝術。隻是..."她停頓了一下，"不要讓你的愛情遮蔽了自己的光芒。"

招待會結束後，三人回到藝術中心安排的酒店。興奮和疲憊讓他們都沉默寡言。電梯裡，文靖問："明天早上的總結會議，我們還參加嗎？"

"當然。"小雨說，"約瑟夫說有幾個可能的合作機會要讨論。"

劉姿盯着電梯樓層數字變化，突然說："你們去吧，我想在城裡轉轉。"

文靖驚訝地看着她："你确定？"

"嗯，需要些獨處時間。"電梯停在他們的樓層，劉姿快步走出去，"晚安。"

她聽到身後文靖和小雨低聲交談，但沒有回頭。房間很舒适，但陌生的環境讓她感到孤獨。劉姿放下琴盒，走到窗前。省城的夜景燈火輝煌，與小鎮的甯靜截然不同。

瑪爾塔的話在她腦海中回響。"不要讓你的愛情遮蔽了自己的光芒。"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和文靖的感情阻礙了她的藝術發展？

手機震動起來，是文靖發來的信息：【還好嗎？】

劉姿盯着屏幕，不知如何回複。她愛文靖，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最近，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過于依賴這段關系，是否在音樂上太過遷就他的風格。

最終她隻回複：【累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