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總結會議結束後，文靖和劉姿如約來到藝術中心的花園。這是一個英式庭院，玫瑰盛開，小徑蜿蜒。他們漫步在花叢中，暫時抛開了藝術、項目和未來的種種考量。

"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文靖突然問，"也是在花園。"

劉姿微笑。"大學後面的植物園。你緊張得把野餐墊鋪反了。"

"而你假裝沒注意到，給我留了面子。"文靖握住她的手，"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

他們在長椅上坐下，夕陽将玫瑰染成金色。文靖轉向劉姿，表情異常認真。

"無論發生什麼，無論我們的藝術道路如何分合，"他輕聲說，"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不隻是作為創作夥伴，而是作為...人生伴侶。"

劉姿的心跳加速。"文靖..."

"我不是在求婚，"他急忙澄清，"至少不是現在。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感受。這段時間的混亂讓我意識到，你對我有多重要。"

劉姿看着這個認識了多年的男孩——現在已經是男人了——眼中的真誠不容錯認。她傾身向前，吻了他，用這個簡單的動作表達言語難以承載的情感。

當他們分開時，遠處傳來呼喚聲。小雨站在花園入口，朝他們揮手。

"瑪爾塔要走了，"她走近後說，"她想在離開前和我們談談。"

三人回到藝術中心大廳，瑪爾塔正在前台辦理退房手續。

"啊，你們來了。"她轉向他們，"我今晚飛回柏林，但不想不辭而别。"她看了看三人，"關于昨天的提議——小雨的個展，我仍然很有興趣。但我也在思考...也許有更全面的合作方式。"

"什麼意思？"文靖問。

"你們的《重逢》項目，"瑪爾塔解釋，"在柏林會很受歡迎。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安排明年春天的展覽，全套技術支持。"

三人面面相觑，這個提議遠超預期。

"我們...需要時間考慮。"小雨說。

"當然。"瑪爾塔從包裡取出三張名片，"這是我的聯系方式。無論是個展還是團隊項目，我都期待你們的回複。"

她依次與三人握手，最後握住劉姿的手時稍稍用力："記住我們昨晚的談話。你的音樂值得被聽見——全部的音樂。"

瑪爾塔離開後，三人站在大廳裡，各自沉浸在思緒中。這個突如其來的機會像一面鏡子，映照出他們内心深處的渴望與恐懼。

"回小鎮的路上再讨論吧。"文靖最終打破沉默，"現在，我們該慶祝一下了。首展成功，還有國際邀約！"

小雨笑着點頭，劉姿也勉強露出微笑。但當她看向藝術中心外漸暗的天空時，瑪爾塔的問題再次在腦海中回響：如果沒有文靖和小雨，你會創作什麼樣的音樂？

這個問題的答案，也許正是她下一步需要尋找的。

回到小鎮的火車上，窗外的風景飛速後退。劉姿額頭抵着冰涼的玻璃，手指在膝蓋上無聲地敲擊着一段節奏——那是昨晚在酒店鋼琴上即興創作的變奏。

"在想什麼？"文靖的聲音從對面座位傳來。

劉姿收回思緒，發現文靖和小雨都看着她。"沒什麼，隻是...瑪爾塔的提議。"

小雨放下手中的雜志。"關于柏林的事情？我們需要認真讨論一下。"

"現在嗎？"文靖看了看周圍擁擠的車廂，"不如回工作室再談？"

劉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需要時間整理思緒，特别是關于瑪爾塔那句"沒有文靖和小雨，你會創作什麼樣的音樂"。

回到小鎮後的幾天裡，柏林邀約成了懸在他們頭頂的烏雲，誰都不願第一個觸碰。劉姿發現自己在有意避開這個話題，轉而投入新的創作。但這一次，她沒有立即與文靖和小雨分享。

她在二手店買了一本厚厚的空白五線譜本，開始秘密記錄那些突然湧現的旋律——有些狂野不羁，有些憂郁纏綿，全都與她以往作品大相徑庭。這些創作被藏在床墊下，像青春期少女的日記一樣私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