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啊,”姜楠催促他。
梁境時配合吃了兩口。
姜楠想吃鵝火鍋很久了,這家開了很多年,還是周安甯帶她來的,這裡離姜大山所在的醫院近。她心情不好想暴飲暴食的時候就來吃這個,量大管飽。
其實她已經糾結了很久到底請梁境時吃什麼,糾結了好幾天,今天從下午開始下雨,到了傍晚下雨夾雪,她那爛車技掙不了這種天氣的錢,索性在醫院陪姜大山呆了一下午,正好離這家近,就思索着給梁境時發去了消息。
這個月全月無休掙了一萬多,交完醫藥費身上還有兩三百,這種累死累活兜裡留不住一分錢的感覺,她已經麻木了。
“你怎麼做這份工作?”梁境時終究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姜楠擡頭看了他一眼,道:“柳城不好找其他工作,這個稍微多掙點。”
梁境時沒接話,他沒找過工作,不知道就業市場是什麼情況。
緊接着他問出了自己關心的第二個問題:“薛烈呢?”
他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握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姜楠怔住了,頭依舊低着,隻是扒飯的動作停了下來。
正當梁境時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傳出了她悶悶的聲音:“我們,都很好啊。”
他沒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給自己夾了一塊山藥,入口寡淡無味。
一鍋鵝肉姜楠吃了大半,剩了挺多,她見梁境時已經不動筷了,叫了服務員打包。
兩人走出飯館的時候,外面雪更大了,在燈光下像柳絮一般紛紛揚揚。
代駕拿了小費,盡職盡責把車開了過來。
梁境時拉開了車門,對姜楠說:“上車,先送你回去。”
姜楠想拒絕,想想又覺得矯情了,便上了車。
梁境時坐在她的旁邊。
他們中間還擱了一個位置,其實離得并不近,但是車内是封閉的空間,所有的感官都靈敏了起來,她覺得她可以聽見他輕淺的呼吸。
她正襟危坐,想起了很多年,她坐在他身側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她會刻意把背挺得很直,不會偏過頭去看他,但是餘光總是會關注他在做什麼。
南沙路車道窄,好在這個時間海鮮販子們已經收了攤,不至于堵車,但是車隻能在巷子口,開不進去了。
姜楠撐傘下了車,站在車門外和梁境時講話:“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
昏暗的車内看不清梁境時的臉,他并沒有看她,隻是輕聲說:“不用謝,以後我們就兩清了。”
姜楠看着自己濕掉的鞋子,往後退了一步,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謝謝呀,”她說。
她站在原地,看着車掉頭,揚長而去,消失在夜幕裡。人和人之間如果沒有相互虧欠,就像兩條平行線。
她突然想起來那年,是一個微風習習的夜晚,她也是這樣梁境時遠去的背影。
那時她咬着唇沒讓自己哭出聲,臉頰一片濕濡,淚流滿面。
如今想起來時她居然想笑,真是幼稚的小孩。今時的她隻是已經沒有那樣洶湧的情緒了,隻是感歎夜風太冷冽,雪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