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程屹文問。
姜楠低下頭,說:“程舅舅好,您可能記不清了,我和梁鏡時是同學,高中時候去您家吃過飯的。”
程屹文想起來了,梁境時高中那會兒和他住一塊。那小子看上去對誰都是客客氣氣,其實脾氣又臭又硬,吃不慣柳城的東西,愣是從海城請了個私廚。有一天他突然吩咐私廚做柳城口味,一桌子的青椒炒紅椒,一點沒顧忌他這個舅舅能不能吃得了。
梁境時帶回來吃飯的小姑娘個子小小的,有些拘謹,梁鏡時讓她跟着喊舅舅。
“
你是那個,愛吃青椒炒紅椒的女同學呀,”程屹文想起來了,問:“你怎麼在這兒呀?”
姜楠說:“我是韓老師的陪護。”
她很震驚于程屹文居然還記得她,畢竟他們當初就見過幾面。
程屹文無意和她寒暄,在病房裡呆了一會兒便出去了。
剛出醫院,司機便把車開了過來。剛上車梁境時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舅舅,國土資源部那邊你有朋友嗎?”梁境時說,“關于開發這塊還有些問題得跟那邊對接清楚。”
程屹文歎氣:“有,改明兒給你組個局,太正式的場合不好說事。”
“哦,好,”梁境時挂了電話。
程屹文氣笑了,打回去:“我是你舅舅,不是你奴隸,能不能給點面子?”
那頭淡淡一聲:“哦。”
程屹文突然想到什麼,說:“你猜猜我剛剛遇見誰了。”
“誰啊?”梁境時問。
程屹文笑了笑:“你年少輕狂情窦初開那會兒帶回家吃飯的女同學,叫什麼來着?”
梁境時沒說話,沉默着。
程屹文說:“你那女同學,這些年沒長個啊。你看舅舅對你好吧,從小叫你吃肉,你那女同學愛吃絕代雙椒,不長個。”
“想起來了,叫什麼蘭來着?”
“你真啰嗦,”梁境時再次挂了電話。
柳城真的就那麼小嗎?
繞來繞去,兜兜轉轉,越想刻意回避的人,越是揮之不去。
梁境時點了一支煙,煩躁的情緒并沒有散去多少。
有時候他不知道,是人選擇了命運,還是被命運推着走的。是他選擇回柳城,還是命運把他帶回了柳城,他已經理不清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姜楠這個人,不管是八年前還是現在,都是他應該劃清界限的人。
她合該像生命裡無數個路人一樣。
不要在他的生命裡留下一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