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安甯走遠,姜楠歎氣。
季霜住了一個星期,醫院開了出院單,她提前一天就加了姜楠微信,把護工費結了,還多發了兩千,當做感謝她照顧得精細的感謝。
梁境時開車來接她出院,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除了沒看完的書和換洗的一套衣服。
姜楠特意送着她下樓,從病房到電梯,和梁境時一句話也沒有說。
醫院大廳人來人往,季霜小心翼翼地靠在梁境時身旁,姜楠去給她拿醫生開的回家後吃的藥。
人群裡突然躁動,姜楠拿了藥回來,看到自動繳費機那裡,一個中年婦女和年輕一點的男人,不停地用一沓繳費單打一個臃腫的女孩臉上打,嘴裡罵罵咧咧:“生了個賠錢貨,還花老子那麼多錢!誰都能生就你生不了,就你金貴!大賠錢貨生小賠錢貨!”
這幾句話刺得姜楠耳膜生疼。
年輕男人似乎覺得不解氣,把繳費單遞給旁邊的中年婦女,結實的巴掌聲聲清脆地落在女孩臉上。
姜楠幾乎是下意識地沖了過來,拉住了男人的手。她高估了自己,那男人擡手一甩,她重心不穩向後仰去。
并沒有想象中的疼痛,梁境時從身後扶住了她。
“多管什麼閑事!”那男人罵罵咧咧,如果不是姜楠身後有一個個子高他一個頭的男人,他想連姜楠一起打。
姜楠說:“你不能打她,她剛生産完,你這麼打人會出事的。”
中年婦女脫口而出一句國罵,道:“關你什麼事?你們這些小姑娘一天天怎麼那麼閑!”
姜楠看到被打的女孩,腫得高高的臉龐卻挂着純真的笑。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周姝韻。
她的心如同針紮一般。
當年她保護不了周姝韻,今天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後退。
姜楠站到了女孩面前,她其實比女孩還矮一點,看着年輕男人說:“你不能打她。我會報警,我會找婦聯!這種爛事我小時候就見識過了,但是時代不一樣了,這個時代,你不能再随意傷害她。”
年輕男人笑了,打量着姜楠,粘膩的視線如同爬行的蛇。他目光落在姜楠身上,說:“我可以不要她,但是我想要個兒子,你給我生呗。”
他的手伸向姜楠的肚子。
“瘦是瘦了點,但是能生兒子比什麼都強,轉個身我看看,好不好生養。”
姜楠覺得自己聽到了自己血液上湧的聲音。
這個人渣。
下一秒男人倒地。梁境時的動作快到姜楠都沒有看清,回過神時。隻見男人已經躺在地上,梁境時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臉上,嘴邊甚至掉出了一顆牙。
梁境時如同踢死狗一般踢了他兩腳,臉上竟有晦暗不明的笑,輕聲道:“嘴巴再這麼不幹不淨,不僅你沒兒子,你媽也快沒兒子了。”
中年婦女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傻了,回過神之後,不敢惹梁境時,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嘴裡喊着殺人了。
梁境時回頭看了一眼季霜,說:“報警吧。”
季霜才如夢初醒,顫巍巍從包裡摸手機,打了報警電話。
姜楠看着梁境時,五味雜陳。
他也回頭看她,周遭人聲鼎沸,他的目光沉沉,一句話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