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别這樣,”周庭勳制止。
姜楠眼淚打濕了臉頰,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聲。
“庭勳,你姑姑她,從小就怕疼,”周衛東的聲音很輕,“她小時候打針都不敢……你奶奶如果知道,還怎麼活……”
周庭勳看着姜楠,似乎在想什麼。
周衛東說:“姜楠,你媽媽留下的股份,我給你一部分。但是,你阿婆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我不希望這個事情對她造成打擊,她經不住。”
“我明白,”姜楠說,“我能見到她,已經滿足了。我希望她,長命百歲。”
“你和你媽媽,真的好像,”周衛東甚至想,她如果不是那個買家的血脈,那他一定很疼她,他和蘇岑鸢一直很遺憾沒生個女兒。如今他見到了他妹妹的女兒,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如何相處。
姜楠離開書房時,月亮已經爬上了柳梢頭。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感受到肩上周庭勳披下的外套,一時之間心疼得快要喘不上氣了,眼淚決堤而出,模糊了一張臉。
她這一生,得到的太少,失去了太多。
手機在此刻響起,屏幕上閃着梁境時的名字。
電話接通,梁境時的聲音仿佛隔着很遠的地方傳來。
“姜楠,你父親各項指征都在下降,醫生說可能就是今晚了。”
姜楠止住哭聲,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周庭勳說:“我馬上訂機票,别怕楠楠,哥哥陪你一起面對。”
他知道她太苦了。
航班是午夜的,周庭勳取了車,帶着姜楠直奔機場。
離開周家時,姜楠拜别了周衛東和蘇岑鸢,她還是沒能叫出那聲舅舅,隻是說:“周先生,周太太,我得回去了。如果老太太想見我,我會再回來。她如果忘了我,那麼我不會再打擾你們了。至于您說的股份,我沒有資格。”
她去看了老太太,她睡得沉,她沒打擾她。
這是她母親的母親,她們本該血脈相連,在一方天地生活,把骨血融入彼此的世界。可是錯了一步,便怎麼都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