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想了一下女鬼和路秀沅的臉,“合理懷疑你是一個顔控。”
“不用懷疑,就是!”
外面的天似乎亮了一些,但還沒有亮完全,看東西仍然有些模模糊糊。李壺窗戶打開,盛夏的早上還有點兒微風,不算太難熬。
李壺張開手,伸了個懶腰,這一夢做的實在是太過于要人命了。
他仰頭,向遠處望去,“這學校真是模範學校,這才六點多就已經升校旗了啊,這旗杆真高,這校旗真紅,不過怎麼沒有聽到校歌呢?!”
“什麼校旗?”陳雨順着李壺的目光像遠處看去,那裡空中确實有一塊鮮紅色的陰影。
李壺看了會兒,開口,“我怎麼感覺這校旗有點兒奇怪呢。”
“為什麼風怎麼吹都不動?”
陳雨看了會兒,才啟唇,“那是具屍體。”
被插在銀杏樹上的屍體。
等他們趕過去的時候,銀杏樹下已經圍了一群人,有學生有老師還有教職工。
李壺憑借自身的優勢,從人群中硬生生地擠開了一個縫隙,将陳雨拉了進去。他們這才發現,屍體已經在地上了,聽說是樹枝支撐不住屍體重量斷裂,屍體掉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場面很是不好看。
有些人忍不住俯身在一邊嘔吐了起來。
聲音此起彼伏,陳雨還在人群中看見了昨天食堂賣肉丸子的大媽,精神很好,甚至臉泛紅光,一點兒都不像是經常早起的中老年人。
大媽似乎并不覺得惡心,她低頭,眼睛一直盯着不遠處的屍體體沒有動。
那屍體從腰處斷裂,現場隻看到了上半部分,雙腿和雙腳不翼而飛。
但就是這樣仍能感覺到,屍體生前身形應該很高。他胸部有一個貫穿傷,斷裂的尖銳樹枝還刺在裡面,但不确定是不是緻命傷,樹枝上都是滴落的幹涸的鮮血,他被挂在樹上應該有段時間了,很有可能是半夜發生的事情。
屍體的臉頰被散落的枯葉蓋住了一大部分,但露出來的手腕上貼着京令的校徽,應該是學校裡的學生。
陳雨朝上看去,銀杏樹很高,不低于四層樓的高度,而且周圍沒有任何建築,這具屍體到底是怎麼上去的?
校長很快也到了,面色沉肅慘白跟昨天一樣,掃了一眼周圍,全場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可還是阻擋不了學生們的驚恐。
這段時間接連死了這麼多人,死狀詭異奇怪,沒有任何規律可循,所有人都很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周圍頓時彌漫着來自于對自身未知死亡的驚恐,以及感覺這具屍體的晦氣。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上前去将屍體收斂起來,就算是校長發話,教職工裡也沒有人動,更别提學生了。
陳雨沉默了會兒,擡腿準備上前。
“雨哥!”李壺拉住了他的手腕。
陳雨:“怎麼了?”
李壺看了一眼那斷裂的橫截面,喉結拼命滾動着壓制住想要嘔吐出來的欲望,“你……不怕?”
陳雨愣了下,“這有什麼好怕的。”随後他反應了過來,“我以前幹過屍體收斂。”
“我有證,很專業的,放心。”
李壺:……
李壺:…………
這特麼是擔心有沒有證,專不專業的時候?
他看着陳雨一步步上前,走到屍體旁邊的時候蹲了下去,伸手輕輕地掃掉了屍體臉頰上的枯葉。
随着他的掃落,先露出來的是一雙沒有閉上的眼睛,眼型極為好看,但眼潭漆黑,就像是在直直地盯着你,陳雨猝不及防被吓了一下,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落葉全被掃了下來,陳雨能清晰地看見屍體的面貌,很年輕,甚至可以說是……漂亮,盡管那張臉被血污蓋住了一小部分,但仍能看清整個五官輪廓,眉目神秀冷峭,蕭肅不訓。
陳雨一向是不怎麼喜歡關注人的外貌,但這次哪怕現在整個膚色是失血過多形成屍僵之後的慘白,陳雨也體會到了李壺被驚訝之時隻會說“漂亮”的心情。在絕對的容貌壓制之下,一切形容詞都會繞道。
“是霍柩!”
“怎麼可能會是霍柩!!”
……
周圍人驚訝地喊道,全都壓制不住地躁動了起來。
霍柩是他們學校不可攀折的存在。
他們以為這次死的隻是普通人而已,怎麼可能會是霍柩,霍柩這可能會死?
如果連霍柩這種人都死了,那他們呢?
霍柩?
名字很熟悉,像是在哪裡聽過。
陳雨回想一遍,才想起是昨天上課的時候,那個請假的學生。
還是大好年華,陳雨想起什麼,臉上不自覺帶了些慈悲。
“對不起,冒犯了。”
他伸手輕輕地覆在了霍柩的眼睛上,是冰涼的觸感,睫毛很長掃在手心上有些癢意。
眼睛閉合之後,陳雨拿出口袋裡的濕巾,将他臉上的血污也擦了幹淨,露出原本的容貌。随後伸出胳膊溫柔用力地将他抱了起來,動作很慢,盡可能地不再次損壞屍體。
有血污染紅了衣服,陳雨也沒有在意。
見是霍柩,有些學生克服了心裡的障礙,擡着擔架走了過來。
屍體很重,李壺看陳雨擡的艱難,就過去幫忙。
可是在他碰到屍體的一瞬間,屍體原本閉合的眼睛又突然睜開,一雙漆黑的瞳孔面無表情直直的盯着李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