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收繳了全部諜戰武器,總共六個竊聽器,三個微型針孔。
陳雨想到什麼,擡眸問他們三個:“你們進過我房間沒有?”
靜。
房間靜得可怕。
陳雨:“到底有沒有?”
路秀沅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陳雨,“我隻是半夜太想老師了而已,我就隻想看看老師,别的什麼都沒幹。”
朝謹垂眸,抿着嘴,“我也是。”
謝書撇過頭,臉色微惱,聲音下沉别扭,“我……也是。”
放在腳邊剛撿起來的青玉傘又倒了下去,“啪”的一聲,聲音很大。
陳雨不厭其煩地撿了起來,“你們拿過東西沒有?”
路秀沅:“沒有,老師我很聽話的。”
朝謹捏着手指關節,正在壓制體内亂竄的郁氣,搖頭。
謝書推了推眼鏡,鳳目透過鏡頭瞪了一眼陳雨,撇過頭。陳雨竟詭異地讀懂了,其他的事情他認,這個他不認。
陳雨蹙眉,那他之前不見的襪子和創可貼再加上今天不見的内褲是怎麼回事?
他早上剛洗完晾在窗台上的内褲,下午回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見蹤影了。
其他的東西都還在。
陳雨讓路秀沅把微型針孔的儲存卡交出來,路秀沅更加委屈了,“老師,你不讓我進你房間,也不讓我看你嗎?老師,我晚上……“路秀沅話音一頓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陳雨笑了笑,開口,“很想你的。”
路秀沅話裡有話,他晚上拿着錄像幹什麼,不言而喻。
陳雨沒有開口,隻看着他。
路秀沅投降,“好吧,好吧,給老師就是了,老師不要生氣。”
謝書和朝謹松開各自的手,謝書整了整領子,見事情敗露,望向陳雨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陳雨看向謝書問道:“你說你知道紙人是怎麼回事?”
謝書活動了一下後背,說道:“我的确知道一點紙人的事情。”
“我剛來學校的時候喜歡在圖書館待着,那段時間看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書,其中有一本就是專門寫關于江湖術法的,當中又有一小篇是來描述紙人”
“紙人原本是活人用來祭奠對死去之人哀思的東西,但最後慢慢地演變成為一種介質。”
李壺:“戒指?”
謝書斜乜了他一眼,閉眼又睜開,推了推眼鏡,加重了口音,“介質!”
李壺:“介質?”
這次對了,謝書舒了口氣,點點頭,“一種能夠連通陽間與陰間的介質。”
“不知道你們聽到過這樣一種說法沒有——在工匠紮紙人的時候,一般是不會給紙人點眼睛的,所以能在市面上看到的紙人都是沒有眼睛或者瞳孔。”
不對!
陳雨想起第一天遇到趙碣石的時候,見到的那兩個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雙眼睛;論壇上那個學生發的帖子裡,也描寫過紙人的眼睛;還有……
陳雨突然看向路秀沅,“你上次引電劈鬼魂的時候抱的那個紙人從哪裡來的?”
路秀沅怔了一瞬,“我去物理系的時候,看見他們寝室裡有人在玩這個,看着好玩就順便抱了一個回來。”
李壺:“他們自己做的嗎?”
路秀沅搖頭,“不是啊,一群唯物主義怎麼可能做這種東西。”
“他們說是有個在食堂兼職的師兄帶回來的。那天正好是學校食堂進貨的時間,淩晨三四點的樣子,師兄要去後台清點菜品,恰好看見有兩個紙人不知道被誰放在食材區的,紙人栩栩如生,他看着好玩,當時附近又沒有人,就給那倆兒偷偷抱回來了。”
“聽他們說,師兄看見那紙人的時候,都以為是真人,紙人手掌上還纏着兩根鐵絲一樣的絲線。”
雨傘的傘柄溫涼通透,陳雨握住又松開,朝謝書問道:“如果紙人點了眼睛會怎麼樣?”
謝書看向陳雨,“點睛成人。”
“據說沒有點眼睛的紙人本就屬于半陰品,他們天天放在屍體旁邊,混身纏繞陰氣,一旦點了眼睛就相當于是能看見陽間,有了自主意識之後,紙人就能走能動,所以經常能夠聽見有紙人吓人的故事。”
謝書:“那書上還寫過一種說法,是說有些技藝高超的匠人做出來的紙人能夠以假亂真。人死之後,常有鬼差過來勾生魂,死者家人在頭七之前備好酒菜,将鬼差灌醉之後,用做好的紙人來代替生魂給鬼差勾走,如果當天晚上鬼差沒有發現,第二天卯時一過,便可起死回生。”
謝書講完之後,見一旁的朝謹和路秀沅兩人眼光異常,帶稍許嫌棄,再加上他自己也感覺這書上的東西寫得太過飄渺陰詭玄乎,就是用來唬小孩兒的,一般人不會信,臉上漸生薄愠,鳳目透過鏡片瞪了那兩人一眼,扭頭緊閉着嘴,不說了。
陳雨歎了口氣,開口道:“我還是相信你的,畢竟這個世界早已經不是你們當初的那個世界了。”
聽了陳雨的話,謝書表情稍微又有些好轉,過了會兒又說道:“也并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看這些,隻是我拿到這本書的時候,恰好紙人這一章被人折了一角,我一翻便翻開了。”
陳雨:“其他章節也有這種情況嗎?”
“沒有”謝書搖頭,“我印象很深刻,當時這章不光折了角,還有就是折角的那人可能其他章節都一眼掃過,唯獨這章,他翻閱了很多次。”
李壺不太明白,“為什麼你知道那個人翻閱了很多次?”
謝書:“因為它書頁從外面看,隻有這一章内容的部分隐隐發黑,可見那人翻閱的是有多頻繁。”
……
下午,所有人都有課,隻不過李壺和自己的課要少一點,都是隻有三節,其他人滿課。
“今晚沒有晚修課。”
“今天所有院系的晚修課都被停掉了,說是連續上了好多天的課,要給學生們放一晚上的假。”
“要放假還不如打開校門讓我們出去,為什麼一定要窩在學校裡,簡直是像在坐牢。”
“為了你的安全着想!總感覺這幾天要變天了,晚上還是早點睡吧!”
“學校十點停電鎖宿舍大門,不想睡也得睡!”
……
……
一旁學生的話音落到耳邊,陳雨去看排課表,果然晚修課都被取消掉了。
“老師,你什麼時候買的傘啊?”路秀沅站在雨中仰頭去看陳雨的傘,不知為什麼,越緊盯着看就越覺得有些隐隐眩暈,有可能是因為雨太細綿的緣故吧,霧霧蒙蒙、昏昏沉沉的。
他最讨厭下雨天了,路秀沅想,雨太細,老師站在雨中,他看不清。這樣會給他一種自己其實是和老師離的太遠的錯覺。
“老師,我沒有帶傘。”路秀沅指了指那把青玉傘,“老師,我能進來嗎?”
語氣配合路秀沅害羞的表情,怎麼看怎麼有歧義,如果不是場景不太對,李壺都感覺下一步就要這啥那啥了。
陳雨應了,路秀沅赢麻了,歡歡喜喜地低頭鑽了進去,跟陳雨同撐一傘,末了還不忘回頭對着朝謹一通挑釁。
傘面很大,做傘撐的傘骨也很特别,瑩白在靛青的照映下流光溢彩,路秀沅沒忍住,深處指尖碰了一下傘面。
“哎喲!”路秀沅叫了一聲,趔趄了一下,差一點跪在了地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憤怒地回頭看向朝謹,“你踹我!”
離他幾米遠的朝謹氣笑了,端撐着傘,“是,我腿長三米,我恨不得踹死你!”
路秀沅看向他,表情陰沉,他剛才分明感覺到後背有一股狠辣的推力,如果不是他收住了,這下他可就得破相了。
得利的隻有朝謹,可是朝謹站得那麼遠,不可能是他。
那會是誰?
路秀沅回頭掃過李壺,眼神獵獵,李壺被吓了一個激靈。
路秀沅平時裝作柔弱無害的小白兔樣,其實内裡冷漠狠毒,陰晴不定變臉極快,那麼多鬼魂說滅就滅了,李壺立即撇清,“不是我啊,我哪有那本事啊。”
“也是!蠶寶寶有什麼好懷疑的。”他收回目光,臉色瞬間就變了,溫順地站在陳雨旁邊,“老師,那應該是我自己不小心了。”
蠶寶寶?
蠶寶寶?
……
靠!
反應過來的李壺大怒,其實我很大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