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關鍵時刻被陳雨掐了一把，止住了，聲音吞了回去，隻剩下尾音還吊在嗓子裡，像是猛的被陰風嗆到了，李壺捂嘴咳嗽了幾聲。

屋内的人不再是之前見到的模樣，她穿了一件短袖，外面随便套了件針織衫，看起來跟普通四五十歲溫柔的媽媽們差不多。

李壺驚訝，怎麼會是那個生意很好賣肉丸子的阿姨呢？！

可能是因為燈光不太亮，那個阿姨沒有認出來他們兩個。

“進來吧，你們要什麼肉？”像是經曆過無數這樣場景的模樣，她熟練的說道：“最近腱子肉殺的挺多的，我看學生們還都挺喜歡的，要不就拿腱子肉吧？”

一開始因為她站在門邊，擋住了房間裡面的陳設，李壺沒有看清，直到她轉身往屋裡走，将空間留給他們之後，李壺這才徹底看清了房間裡的樣子。

随即，怔在了原地。

肉，到處都挂着肉，像是一個大型的豬肉攤子，隻不過這些肉要比豬肉攤子保存的更加精細整整齊齊的挂在架子上，外面還用一層保鮮膜護着在；并且，這房間怎麼看起來……要比自己住的房間更加狹長。

陳雨低聲說了句驚人的話，“整個八樓都被打通了。”

整個樓層寬有幾十米長，數十個房間，全被打通了？

陳雨點頭。

李壺将有些大的低沿廚師帽往上提了提，擡眼像遠處看去，倒不像是房間，更像是一條細幽狹長，昏暗無比的走廊。

遠處沒有燈光，看不清裡面有什麼。

可就是越未知，越可怕，越吸引人。

……

……

李壺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猛的拍了一下，他瞬間回頭。

“雨哥？你拍我做什麼？”

陳雨臉上的表情罕見的嚴肅，“你自己看看你在幹什麼？”

經過陳雨的提示，李壺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房間裡面了，再往前整個身體就能沒入沒有燈光的黑暗中。

李壺被吓了個激靈，趕緊退了回去。

這個時候，那個阿姨才轉身，手裡提着兩塊長條五花肉和一塊木棍粗細的大棒骨，骨頭上是豔紅鮮嫩的廋肉。

“你們看着幾塊怎麼樣？”女人看着她們說，臉頰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泛灰的青白，眼睛通紅，眼珠外凸，血絲滿布，在這種環境看的有些瘆人。

陳雨這才發覺，女人并沒有看上去那麼瘦弱，相反，她單隻手就能将幾斤的五花肉和大棒骨一齊提起來給他們看，手臂上微微鼓起的肌肉掩蓋在針織衫下，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可是，李壺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五花肉不對勁兒，這顔色怎麼要比一般的五花肉深一些，難道這豬生前還曬過日光浴？

這大棒骨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瘦肉緊緊纏繞着骨頭，看來這豬不光曬過日光浴，還喜歡在陽光下奔跑？是頭健康的豬。

可李壺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有可能是這女的氣氛看起來太過詭異，又或者是……

福至心靈間，李壺突然想起來之前在朝謹哪裡聽過來的事情——那雙會自己上樓的腿。

朝謹說，那雙腿最後進了……八樓。

李壺被自己想到的吓了一跳，環顧四周，後知後覺的身後出了滿背的冷汗。

他偏頭看向陳雨，整張臉都扭在了一起——雨哥，該不是真的吧？

陳雨沒有回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沉默就是默認。

——轟的一聲，耳鳴如雷聲，頭暈目眩，李壺感覺整個天都塌了。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那……那每次用來做肉丸子的肉又是什麼？

要知道，他來的前幾天，幾乎頓頓都在那裡吃肉丸子面，和肉丸子湯……

李壺感覺自己站都快站不住了，滿身滿身的冷汗很快就浸濕了身上的衣服。

——“嘔”

李壺始終是沒有忍住，偏頭幹嘔了起來。

“小夥子怎麼了這是？”女人彎腰問，手上提的肉便離的更近了。

——嘔

又是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還伴随着眼淚和鼻涕。

怎麼看怎麼慘。

“從小窮過的苦日子，沒怎麼吃過肉，一時看見這麼多肉，有點激動。”陳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李壺扶了起來。

“阿姨，這肉看起來挺好的，我同事都被香哭了。定好了，就要這幾條了，”

陳雨一邊跟女人說話，一邊不動聲色地給李壺按摩着能夠快速平複心情止嘔吐的穴位，他位置找的極準，手法精确，力道強且有力，李壺很快就好了一點，最起碼不吐了。

女人笑了笑，有可能是是因為促成生意了，心情還不錯，話多了一點，“看來還是你懂一些。”她将手中的大棒骨揚了揚，“這骨頭結實的很，上面的肉雖然瘦，但是精細，全都牢牢的扒在骨頭上，這是經過無數鍛煉的後果，這樣的肉最好吃。哪像那種整天躺着不動，一動三喘，混身膘子的肉，那種最不好吃。”

李壺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我謝謝你啊！

天天鍛煉，那是體育生好嘛！他又不是體育生！

說到體育生……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就是之前看校新聞的時候，那個在操場上自己剖開肚子死去的體育生。

李壺心跳地很快，不會吧。

他有些抖地擦了一下嘴，扭頭看向陳雨……

女人還在說話，話音就飄蕩在耳邊，“這種肉啊，最難得到了，我宰了一年的畜生，也就宰到了那麼幾個，其他的要不就是鍛煉的過了，煮出來柴柴的，一點味道都沒有；要不然就是沒有鍛煉，肥膩膩的味道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