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的語氣很不對,在細雨陰霧的天氣平白讓人心裡添了幾絲未知的慌亂。
陳雨手指敲打在褲子上,咬了咬下嘴唇,回道:“好。”
他們一直等的小瑞最後還是沒有來。
所長原本想來接他們的,但是沒有拗過陳雨,最後所長給了個地址,“先别去所裡,來這個地方吧,我們都在這裡。”
“西城區長安大道……佳苑小區?這是個居民小區的地址啊。”李壺說道,“是去所長家裡做客嗎?”
陳雨搖頭,“所長不住在這裡。”
“那住在這裡的是……”
陳雨:“小瑞。”
外面的雨一直延綿不絕,沒有任何要停的意思。
但出租車還是挺多的,李壺叫了輛,兩人上了車之後,李壺朝前面的司機開口,“佳苑小區。”
司機愣了愣,透過後視鏡看了他們幾眼,最後有些不确定地問道:“西城區的那個?”
李壺:“要不然還能是哪個?”
“下車!下車!”司機立馬就變了臉色,大吼着,臉色蒼白泛着灰青想把兩人趕下去,但看見李壺拿出來一沓錢的時候,咽了口口水。
李壺:“兩千塊錢!”
司機:……
司機孤注一擲般的咬牙應下了。
兩人成功地坐上了後排座,李壺偏頭去看陳雨,“雨哥,你咬牙幹什麼?”
司機咬牙他還能理解,那是在糾結。
陳雨望着那一摞紅,“心疼。”
司機收了錢,放在副駕駛,時不時地瞟上一眼,仿佛這種紅能鎮壓自己心中某種驚懼的情緒似的。
“但是先說好啊,我不進小區,我隻送到長安大道上,你們自己走進去。”
李壺擺擺手,“都可以,但别把我們放太遠,外面還下着雨呢,總不能讓咱哥倆兒淋着雨走上二裡地吧。”
司機手有些抖,“我盡量。”
李壺看着他的狀态太不對了,随即開口打聽道:“诶,我說佳苑小區怎麼了,你怎麼怕成這樣啊,難不成還有鬼不成?”
突然聽到他話的司機手抖,猛然轉了個下方向盤,輪胎貼着地面摩擦出尖銳的聲音,又因為雨天地滑,整輛車差點兒甩出去。
李壺在車裡被轉得頭暈眼花,差點撞上前面椅靠的時候,被陳雨一把拉住了。陳雨一手緊緊握着上方的把手,一手提着李壺,面色沉冷朝前面命令道:“踩刹車!”
司機這才從驚慌懵然中回神,‘哦,哦,哦,好的,好的。’
刹車一踩到底發出一聲锃利的聲響,車終于停了下來。
好險,李壺捂着心髒,他差點被撞殘廢了。
“不是,師傅,我說你怎麼回事啊?!”李壺忍不住吐槽。
司機一邊道歉,一邊擦汗,“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佳苑小區到底怎麼了?”李壺還是沒忍住好奇地問道。
司機重新上路,舔了下有些幹裂的嘴唇,牙齒撕掉上面的死皮,血絲冒出來又被他吮了進去,雙眼有些發直,一會兒看路一會看旁邊的錢,“佳苑小區……死……死人了。”
李壺:“兇殺案啊?”
司機搖頭,“不知道。”
李壺:“死一個人有什麼好怕的,要相信警察,警察叔叔一定會給大衆市民一個交代的。”
李壺話音剛落,就見司機搖頭,“不是一個。”
李壺:“那是兩個?”
司機:“18個。”
“什麼?”李壺差點在後排座站了起來,聲音都不對了,“十八個?”
司機點頭,“就是十八個,從一号到現在,一天一個。”
李壺看了一眼陳雨,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陳雨緊抿着嘴,他終于明白小瑞為什麼要求他,所長為什麼要歎氣了。
“怎……怎麼可能?”李壺感覺有些不真實,“怎麼可能死這麼多人,警察……”
司機緊握着方向盤,牙關隻打顫,像是在說什麼很恐怖的事情,“警察……警察也查不出來怎麼回事,隻是每天半夜十二點就死一個人。”
“一開始,其他人都隻是有些害怕,都沒有當回事,畢竟有警察在。一直到死了三四個的時候,所有人才終于發現了不對勁兒,一個接一個死,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而且……而且……”司機牙齒緊緊反複咬着嘴唇,似乎要将上面的肉咬爛似的,“每天晚上,都有人說聽到敲門聲。”
“咚咚咚……每次都是三下,他們說是當時人還沒有死透,正在向他們求救。也有人說當時人已經死了,敲門的是鬼魂……”司機越往下說,神情越不對。
李壺趕緊點了根煙送過去,岔開話題,“那死了這麼多人,佳苑小區的住戶……”
“早就搬走了。”司機深吸了一口煙,顫抖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都搬走了?”李壺又問。
司機将煙含在嘴裡,咬着煙蒂,緩解了不少,“也不是,也有些老人窮人沒有搬走,不過大部分的人是都走了。”
李壺扭頭看向陳雨,太詭異了,簡直就像是在聽故事,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沒有新聞報道呢?
難怪司機一聽到這個小區名字,就瘋狂趕他們下車。
陳雨搖頭,嘴巴緊抿,他也不知道。
到了長安道司機将他們放了下來,随後一腳油門迅速地跑了。
“呸呸呸!”李壺吃了滿嘴的尾氣。
小雨彌漫,細的像是沒有下雨似的,雨水打在身上就像是沾染的霧珠那般小且密,透過雨霧看向遠處仿佛是隔了一層薄紗,影影綽綽地什麼都看不清。
兩人順着長安道往前一直走,最後終于在拐角處看見了一幢樓房,上面寫着“佳苑小區。”
“終于到了。”李壺喘了口氣說,他看了看那幢房子,又看了看周圍的馬路,“怎麼總感覺這房子怪怪的。”
陳雨點頭,“是有點。”
這居民樓周圍道路遍布,但是陳雨發現,他僅能看見的兩條路都是在這樓房處拐彎,劃出一條條U型的樣子,看起來極為錯綜複雜,容易迷路。還有大樓正面中間整個的陷在了裡面,兩邊往外,形成了一個“凹”字形,蕭肅沉悶壓得人喘不過氣。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剛才司機說辭的因素,所以他們才感覺怎麼看怎麼不對。
兩人進了小區之後,才發現司機說的似乎是真的,周圍都是警戒線,原本生機勃勃的小區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人了,看起來冷清無比,在連續多日小雨的浸泡下生出了一股怪異的腐味。
一開始在外面的警察是不讓他們進去的,直到所長出來接人之後才放行。
所長看見陳雨激動的小跑過來,兩人互相看了好幾眼,但最後也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所長拍了拍陳雨,“還是老樣子啊!”
陳雨笑了笑,“所長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