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雲意感覺自己就像是溺水的落難者,他隻能拼命地抱住求生的浮木才能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可是外面的空氣比想象中腐臭極了。
他甚至想,要不再回到水裡吧,溺水身亡其實也挺好的。
“——呼!”
溫雲意張開眼睛,他被掐着脖子再次回到了現實。
眼睫上全是汗水,滴到了眼睛裡,水霧中他似乎看見他身上的人穿着白襯衫,是最迤逦的玫瑰。
“别裝死了。”脖子上的力氣更大了一分。
沙啞并不好聽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
溫雲意眨了下眼睛,霧珠帶着那一點點奢望消散。
他頭不斷地被頂向床頭櫃,很有規律的“咚咚”聲再次響起。
像極了一隻任人擺弄的漂亮娃娃。
錢小青見此笑了起來,眼鏡被扔在了一旁,癫狂自眼中流出,“一開始拒絕我的是你!現在求着我的還是你!陳雨能知道你有這麼下賤嗎?你他媽就是個婊.子!”
“何必裝這種表情。”錢小青一手掐脖子固定住溫雲意,另一隻手去掐他的臉,額頭脖子青筋暴起,他拉扯着那張跟陳雨有一分相似的臉,“給我笑,給老子笑。”
……
……
溫雲意爬起來穿衣服,還好之前學過舞,知道這種事情中怎麼樣能将自己受的傷害降到最低。
但表面的傷痕确實怎麼都躲不了的。
溫雲意閉上眼睛努力不去看那一身的青青紫紫。
有可能是因為恐懼,錢小青越來越暴躁,甚至有時候猛然睜開眼看見錢小青的臉,會感到陌生,仿佛他身上的這個人不是錢小青似的。
這個念頭将溫雲意吓了一跳,等他閉眼再看的時候已經恢複了正常。
這種事情就是那麼一瞬間,過了就再也捕捉不到了。
溫雲意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
陳雨聽着外面的雨聲,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東西。
思考中耳邊傳來少年手指敲到拐杖的聲音,有規律的長短,跟之前一樣是在敲某首歌。
陳雨手指動了動,無意識地敲打着褲子邊沿,過了一會兒,手指顫了顫随後停了下來。
“安城高中。”
聲音太小,周圍人都沒有聽清,“什麼?”
“安城高中。”徐微雪接了過去。
陳雨點頭,“第一晚去接的小孩兒,她的校服上就印着‘安城高中’。”
陳雨将雜物區的所有報紙都集中在了一起,重新排列日期。
随後找到了第一則尋人啟事——就是安城高中一個叫徐佳悅的小姑娘,從她往前再也沒有。
她是第一個失蹤的人。
事情的源頭應該跟她有關。
“為什麼?”鄭海狠嘬了一口煙,又辛又辣的味道從肺裡過一遍之後再吐出來,似乎連心都洗了一遍,“為什麼會跟第一個失蹤的人有關?”
“這個我知道。”魏曉輕聲說,“我經常看犯罪題材的影視劇。裡面就經常會提到連環殺人犯第一次作案的時候普遍都會下意識地在周圍尋找獵物,等有了一定的經驗之後才會擴大範圍。所以,一般連環殺人案第一個被害者與殺人犯之間或多或少都會存在一些關系,有時候也是誘因。”
“這裡的情況跟連環殺人案差不了多少。我比較相信小雨的推斷。”
陳雨:“但是無法确定徐佳悅是不是那個怪物,畢竟尋人啟事上的照片都已經損毀了。”
陳雨話音剛落,就聽見身旁少年的聲音,“沒有。”
陳雨偏頭望去,“沒有什麼?”
“沒有損毀。”順着霍溪的拐杖,所有人都朝牆壁上的尋人啟事看了過去。
陳雨眼睛微睜,隻見剛才還看不清的人臉似乎漸漸的清晰了起來。
隻不過……
“啊——”
“我去!”
“特麼的!”
叫罵聲不絕于耳,就連霍溪敲拐杖的手指也停了下來。
顯然是都沒有料到這個場面。
尋人啟事上黑白照片上的那張臉是林霖。
僵硬冰冷,在青灰的白熾燈下眼神木然的盯着面前的每一個人,吊詭驚悚。
“他媽的,怎麼會是她!”鄭海将煙頭狠狠的扔在地上,碾了幾腳。
陳雨去看霍溪,少年一副好看的眉頭也蹙了起來。
陳雨沉吟了一會兒再次開口:“上面應該是會顯示最新死亡的人。”
就在他說完之後,那張尋人啟事很快就又變了。
這次是陳雨的臉。
饒是黑白也依舊瑰麗,仿佛是老式恐怖片裡畫着彩妝的女鬼。
“我擦!”徐微雪驚呆了下巴,“操,這怎麼可能,小雨怎麼可能會是下一個死……”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拐杖打斷了。
陳雨看着那張自己的黑白照還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就隻見少年緊緊繃着一張臉,周圍氣勢頓時沉了下去,陰森森的很是吓人。
霍溪下颌緊咬,拄着拐杖的小臂肌肉輕微隆起,勃發的悍然力感傳到拐杖上,幾乎要将地磚戳出幾個洞來
他上前幾步,長臂一揮夾雜着暴戾的氣息直接撕碎了那張尋人啟事。
沒有人阻止,也沒有人敢阻止。
除非你想嘗嘗那身肌肉經脈下可怖的像瘋子一樣的力道。
“嘻嘻嘻……”一直擺放在旁邊空着的大紅色學步車跟之前一樣,自己搖晃了起來,劣質的膠質齒輪在“嬉笑”聲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上面挂着的鈴铛也随着擺動。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坐在裡面玩耍一般。
“怎麼了!”魏曉拔出口袋裡的匕首,眼睛四處環望,但沒有見到任何人。
徐微雪;“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