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會,紅莊會館好歹也是遊戲裡能排得上号的恐怖聖地。”
“排号?什麼時候排的号,我怎麼不知道?”
“那其他的聖地在哪些副本裡呢?”
“來來來,現在就給你們科普科普,其中比較有名的有北江公交、安心精神病院……”
“诶,為什麼我找不到金發帥哥的直播間啊?”熱烈的讨論聲中,飄過一條與衆不同的彈幕,但很快就淹沒在了直播間裡,等過一會兒再去看的時候,發現該用戶ID已注銷,頭像也變成了灰色的系統頭像。
角落裡不算插曲的小插曲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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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停了虐待自己指腹的行為,蹙了蹙眉頭開口問霍溪:“你還記得當時何全他們從NPC哪裡聽過來的話嗎?”
霍溪青玉傘敲着青泥地磚,“記得。”
——“會館是十多年由現在的老闆建立的,紅莊會館建成伊始,很是清貧,裡面空蕩蕩的,什麼家具都沒有。直到,慢慢的來來往往的人多了,裡面的家具才多了起來。有可能是因為得之不易,所以老闆很愛惜這些家具。”
——“這裡人一般都是幹個三四年就走了。”
——“去哪裡了?這哪裡知道呢,不過很有可能是攢夠了錢,去找走失的家人了吧,又或者等到了心上人回來,結婚去了。”
……
霍溪說完之後,陳雨看向他,“你不感覺這些NPC說的話很奇怪嗎?”
“什麼叫慢慢的來來往往的人多了,裡面的家具才多了起來?不止是這些NPC,就連魏管家都一再強調紅莊會館的老闆很愛惜這些家具,如果弄壞了的話,老闆會生氣的。”
“還有……那些走了的人是真的走了嗎?”
陳雨回頭環望着,視線從一衆家具上掠過:桌椅闆凳、燭台、床……
陳雨眼睛看到的東西越多,他就越心驚。
“攝影師床頭上刻的是椅子,所以他死在了椅子上。王妍床頭刻的是衣櫃,所以她的屍骨被挂在了衣櫃裡……既然,現在衣櫃是用人做的,那房間裡的……”
那些NPC說的并不是糊弄人的話,而是線索。
陳雨拿起桌上的水壺,直直的淋在各個家具上。
白色的水珠掉落卻砸出點點紅色印記,鮮血順着往下流,斑駁錯亂不堪,無聲卻又震耳欲聾,像是天邊的悶雷陣陣敲在陳雨的腦袋裡。
“打雷了。”霍溪說。
他話音落下,外面便閃過幾道亮如白晝的閃電,一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血流成河,所有的家具都顯現出了原本的樣子。
那張在方桌後面的椅子,椅座是由一整個尾骨和骶骨做成的,椅靠是一條長長的脊椎,你坐在上面就如同被一句屍體緊緊的抱住。
白骨為架,腠理為皮,血是漆。
整個房間的家具都是用人來做的。
無數具完整的,零散的屍體,它們形狀各異的扭曲着,從四面八方在望着你,你所經過的地方,手撫摸的地方沒有一處不是人。
它們甚至會在黑夜中,趁你熟睡的時候,形狀怪異的走到床邊靜靜的看你,它們會模仿你的樣子,你的動作,在你下一次坐上它們的時候,将你緊緊的抱住,與它們融為一體。
你就是家具本身。
閃電消失,房間裡驟然回歸森冷的黑暗。
饒是見過衆多屍體,出過極為惡心的現場的陳雨一時之間也有些怔愣。
長時間的沉默。
“陳雨?”
黑暗中,霍溪喊了一聲。
陳雨偏頭看他,“嗯?”
“沒什麼。”霍溪傘尖敲了敲地磚,“我以為你睡着了。”
陳雨:……
過了一會兒,陳雨才反應過來,剛才霍溪喊得是他的名字。
他第一次聽霍溪這麼叫。
“霍溪。”陳雨突然喊道。
霍溪敲磚的手頓了一下,“嗯?”
“沒什麼,禮尚往來。”
霍溪:……
陳雨:“再敲,地磚真的要被你敲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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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應該都是紅莊會館老闆的手筆,那個隻存在于NPC口中的老闆。”
“你說這個副本裡老闆會是大BOSS嗎?”陳雨下意識地問道,随後又很快的否決了,“這裡面至少有兩股力量。”
“‘他’是一股,老闆是一股,兩種力量很有可能是敵對的,暫時分不清楚。”
陳雨蹙眉,可是沒有在魏管家這裡找到任何關于“他”線索。
難道這次的計劃要落空了?
陳雨巡視着房間裡每一寸的地方,腦海中忽想起之前NPC的話。
——“紅莊會館八九年前翻修過一次。因為,總是漏水。南方雨多,晚上總是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沒完沒了,吵得人睡不了覺。還有就是,會館的牆壁因為總是漏雨的緣故長了大片大片的黴斑,不好看味道也難聞。”
“牆!”陳雨猛然擡頭看向面前的那面牆,魏管家一直在上面磕頭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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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是什麼聲音!”聶雙雙開口問。
她好像聽到了一聲慘叫,是從後面傳過來的,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霧也一分比一分濃郁,都快要看不清眼前的東西的。
何全佝着腰,似乎整個人都要鑽進土裡了,他看向已經被他們翻了一層的地面,“一會兒就到了,快挖啊快挖啊。”
聶雙雙抱着鋤頭,小聲說着,“可是已經挖了好久了,還是什麼都沒有挖到,會不會不在這裡啊?”
程知禮眨了下眼,甩掉眼睫上滴落的雨珠,臉上表情不是很好,但沒有說話。
聶雙雙見沒有人應她,手疼的不行,隻能用胳膊手腕夾着鋤頭再次開始挖了起來。
霧更濃了,像是剛揭開火熱的蒸籠時冒出來那一層霧氣。
聶雙雙擡頭往前看去,現在隻能看見不遠處隐隐約約站着的一個個白色的人影,但分不清誰是誰。
大美人和金毛拽哥不在,現在這裡就隻剩下老頭、何全、上官潇、程哥還有她。
聶雙雙抱着鋤頭,她的手受傷不能使勁,隻能用手腕夾着鋤頭,現在挖了半天整條胳膊又疼又酸,休息的時候無聊的很,她開始認前後左右的人影都是誰。
左邊身影最矮,是老頭,右邊纖細苗條是上官潇,前面兩個高一點身材比列很好的是程知禮,他旁邊蹲在地上就是何全了。
那她後面的是誰呢?
腦海中這個念頭一出,反應過來的聶雙雙陡然停下,跟被掐了脖子的雞似的,開始渾身發抖,汗毛豎立。
他們加上自己一共就五個人,為什麼會有六條人影。
有什麼髒東西混進來了,而且那個髒東西現在就站在自己身後。
想到這個的聶雙雙瞬間冷汗直冒,後背一層一層的起冷風。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是被凍住了,她張嘴想喊但卻怎麼都喊不出聲。
她甚至感覺身後的那個人影越來越近,陰森的冷氣爬上了她的脖子。
有什麼攀附在了她背上,詭異的調子響起,耳邊傳來嬉笑的聲音,“嘻嘻嘻,猜猜我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