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程知禮想起了在鬼打牆裡被自己吊死的鬼。
鬼死了之後會變成什麼？
鬼會死嗎？
【嘻嘻】
它發現我們了。
白影順着橫梁向他們飛速地滑了過來。
何全這才看清全貌，頭發被綁在房梁上，眼睛被重量吊地往兩邊拉扯成了一條縫隙，就像是一張煞白的臉眼睛的地方被劃了兩條線，像是假人。
獨屬于死人身上的陰森涼氣逼了過來。
手上打火機的火焰一下子全部變成了綠色。
何全被吓得手一松，房間頓時陷入了黑暗中。
何全咬着舌頭，顫抖着快速再次摁下打火機。
“——噗”的一聲輕響，何全猝不及防對上一張慘白的臉。
眼睛那條縫隙中黑洞洞地盯着自己。
它沒有眼球！
那條縫裡面是全黑的。
【嘻嘻】
它直直盯着何全，嘴角咧開笑了起來，牙齒縫隙裡全是卡的東西，黏糊糊的一團不知道是什麼。
“——嘶！！！”何全被吓得猛吸了一口氣，直直往後倒仰，在快要砸到桌子的時候，被上官潇一腳踹了回去，差點跟它面對面地來了個擁吻。
【嘻嘻】
它的腿晃了晃，眼睛那條線幾乎要被拉墜的完全關閉，随即很快地消失在了房梁上。
“——啊呸呸呸——嘔——”何全連忙吐口水，恨不得當場嘔出來。
“太難聞了，太難聞了。像是在泡在海裡死了幾個月的屍體打撈出來，然後屍爆發生之後的味道。”
聶雙雙捂着嘴，“别說了，再說我都想吐了。”
聶雙雙：“它……到底是什麼？眼睛都快沒了，看着像是一個假人似的。”
“在房梁上吊着的……”聶雙雙扭頭去看程知禮，程知禮攤手，下巴尖兒往床上一擡，“我床頭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已經消失了。”
上官潇：“老頭。”
“對，老頭！”何全聞言直起了身子，蹭的一聲再次打開打火機，“我們要趕緊找到老頭，他恐怕兇多吉少！”
“等會兒！”聶雙雙指着不遠處地磚上那一團漆黑的東西說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打火機的火光實在微弱，衆人走近了才看清那黑色的東西是什麼。
是一團團的頭發。
很多，不止這一處地方有。
衆人繼續往前走。
頭發！
頭發！
到處都是黑漆漆的頭發。
聶雙雙看得渾身發麻，“怎麼會……”
變成這樣？
“哪裡來的這麼多的頭發？”
上官潇劍尖挑起地上的發絲，打火機的光湊近，“确實是頭發，很長，不短。但是頭發中有很多斷掉的碎發，像是崩裂後形成的。”
何全突然想到了那個房梁上的東西。
“是它的！”何全喊道：“它的頭發是綁在房梁上的，地上掉的肯定是它的頭發。一定是的！”
上官潇想了想有這個可能，她有些嫌棄地抖了抖劍，一旁的聶雙雙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塊布，貼心地把劍擦了幹淨。
聶雙雙碰了碰劍身，雙手合十，“寶貝好劍，一會兒一定記得要保護我啊。”
上官潇看了她一眼，聶雙雙“呵呵”地笑了兩聲兒。
“如果老頭的消失跟它有關，那我們是不是跟着地上掉落的頭發走，就能找到老頭？”何全說。
程知禮點頭，“終于變聰明了點。”
“好，那我們走！”何全準備踏出門的腳很快地又在程知禮的話音下收了回來。
“但是，你這種想法漏掉了一個緻命的關鍵點。”
何全蹙眉，有些煩躁地摳着臉上的蜘蛛，“什麼關鍵點？你有話就說，别學頭牌裝逼，他那招一般人學不來。”
程知禮：……
早知道就不說，死了算了。
程知禮深吸了一口氣，“如果頭發是一個陷阱，你跟着它走，誰也不知道會被引導哪裡去。有可能是吃人的搖椅上、有可能是挂着人骨的漆黑的衣櫃裡……”
程知禮掀開眼皮看向何全，嘴角帶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狹長的桃花眼中漆黑的瞳孔一動不動。
他放低了聲音，“畢竟啊，鬼是沒有人心的。”
打火機的火苗閃爍了一下，何全想起了攝影師和王妍的死法，打了個抖。
他确實激進了。
何全收回腳，“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程知禮桃花眼微彎，笑了起來，笑意卻沒有達眼底，他朝着身後聶雙雙看了一眼，“看，這才是一個聽話的好隊友。”
聶雙雙：……
聶雙雙對上那雙眼神，感覺自己好像這一瞬間才算是真的認識了面前的這個程知禮。
聶雙雙咽了口口水，拼命點頭，“懂的、懂的，都懂的。”
程知禮收回目光，一把推開門，“去老頭的房間。”
房間外面的走廊昏暗無比，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但是還沒有天亮。
上官潇：“時間不對，夜晚太長了，按理說現在應該早已經天亮了。”
衆人沒有說話，周圍是明明很急促但仍強忍着的呼吸聲。
副本出現異常的時候能是什麼好事嗎。
何全：“為什麼要去老頭的房間。”
程知禮懶得解釋，隻吐出來幾個字，“椅子、床頭。”
聶雙雙立刻反應了過來，“我知道了。家具！”
“家具不能被損壞，如果那個椅子是被老頭弄壞的，那他就違反了規則，老頭會死，而死法就刻在床頭上。”
“床頭、床頭，我們要快點過去，老頭說不定還有救。”
一行四人走在安靜的走廊上，木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喑啞難聽，像是長長的指甲在心裡刺撓一樣難受。
老頭和程知禮的房間在同一層，但是紅莊會館從樓上往下看去像是一口暗沉漆紅的天井，四四方方，每層往下有四道樓梯口，頂上面是承重的房梁，橫三豎二壓在頭頂，霧黑霧黑的似乎就壓在眼前，讓人喘不過氣。
一團團的頭發從房間延了出來，一直到樓梯口，還往下似乎是想将人引到樓下。
【嘻嘻嘻】
見他們沒有下去，房梁上又傳來聲音，白影一晃而過。
何全的臉抖了抖。
“操！”
老頭的房門突然被一陣陰風給撞開，似乎是在邀請他們進去。
打火機上的火焰再次變成了綠色，像是有什麼東西對着火苗吹了一口氣。
何全就着綠色的鬼火般的光朝房間内看去，影影綽綽看不真切，但還是僵在了原地，失了魂似的。
聶雙雙：“怎麼了？”
上官潇上前一步，一腳踏進了房間内，仰頭往上看去。
密密麻麻的白影在晃動。
“一、二、三……”
數不清。
白影比剛才見到的要小得多，在綠油油的微弱火光下随着吹進來的風在房梁上飄動着，像是房間的梁上挂滿了阿飄。
“卧槽！”何全被吓得咬牙切齒，“這到底是什麼！”
“掃晴娃娃。”身後的走廊深處有人說道。
衆人回頭看去，隻見幽黑狹窄的走廊上一個高大的身影提着一盞明黃的燈籠從深處走近，燭火随着輕微的晃動明明滅滅，這才看到，他身側還站着另一道身影，相比起來要纖細很多。
聶雙雙驚喜：“小雨！”
“大美人！”
何全一瞬間想對着面前的影子撲通一聲跪下，他帶着哭腔喊道：“你特麼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