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人呢?
“金毛呢?怎麼今天不在?我聽上官潇也提起他的名字了。雨哥,你們不是一起進的副本嗎?”
陳雨聽到李壺提霍溪,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空中靜了靜,隻有桌子散架蕩起來的浮塵在半空晃來晃去。
李壺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
“發生了什麼?”
陳雨摸了摸手臂,那上面還有一個深可見骨的新鮮牙印。
昨晚他捂着霍溪的眼睛,胳膊被他狠狠咬住,兩人的呼吸聲大的幾乎要沖破腦海。
陳雨知道霍溪的五感回來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病發,但隻要能穩住就行。
穩住就好。
就在兩人的呼吸漸漸平穩的時候,懷中的人像是猛然察覺到了嘴裡是什麼東西,反射性地一把推開陳雨的胳膊,開始嘔吐。
但吐不出來什麼,隻有水。
到最後是血。
一口一口的嘔血,但霍溪仍嫌不夠似的,伸手去往喉嚨裡面掏。
陳雨眼睜睜的看着面前人将半個手都伸到了裡面去,像是要将腸子都掏出來。
“霍溪!”
陳雨劈手去攔,猛然對上擡起頭來的眼神。
恨!
濃烈且複雜的恨,恨到眼睛流血,恨到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恨到……
害怕?
陳雨第一次從霍溪神情中看到害怕,他牙關緊咬,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臉頰上都是血水。
陳雨蹙眉,将胳膊伸出去,“是幹淨的,沒有很髒。”
他以為這人是潔癖突然犯了,霍溪極度的偏執,這個理由也不是沒有可能。
誰知道面前人的視線從他的臉上轉移到了他胳膊上的那一圈牙印,紅的,已經刺破了皮膚,滲出來了血迹。
面前人一直盯着,灼熱得幾乎要燎燒起來的氣息灑到胳膊上。
陳雨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為,什麼?”
他聽見對面的人開口問。
為什麼?陳雨看他,“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
面前的人沒有回他,自顧自的偏執的問,似乎追求的并不是答案。
陳雨跟着他視線看向胳膊,确定了就是一圈痕迹深一點的牙印,沒有其他刺激性的東西。
“我怕你咬舌頭。”陳雨對上那雙眼睛,如實回答。霍溪的眼睛很好看,就算現在充滿了焦躁暴戾也是好看的,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透過蒸籠縫隙看到的那兩個血洞,“我不想讓你傷害自己。”
副本中,你把手上的肉都啃噬沒了。
但陳雨沒有說出來。
“要吃藥嗎?”陳雨輕聲問,“我去拿。”
他試探着站了起來,霍溪沒有什麼動作,隻是眼珠子跟着陳雨轉,陳雨去哪裡,他視線就在那兒。
陳雨倒了杯水,拉開床頭櫃的抽屜,他之前看見過霍溪從裡面拿出了小藥瓶。
陳雨翻了翻,找到了。
很小一個,上面都是看不懂的語言,他搖了搖,傳來輕微的顆粒碰撞聲響。
裡面還有,但是不多。
陳雨按照上面的字數倒了兩顆,沒有倒多。
他将水和藥遞到霍溪面前,全程霍溪都沒有動,看起來很乖。
隻是接過水杯喝下去的時候又全部吐了出來,連水帶藥一起吐的,還有血。
很多。
霍溪又開始吐,額頭上青筋暴起,直接砸了杯子,仍舊盯着陳雨的胳膊。
惡狠狠地盯着。
陳雨反應了過來,霍溪這行為好像是什麼導緻的應激。
創傷後遺症。
他遇到過什麼,導緻PTSD之後不能吃東西,喝水都能吐。
很快,陳雨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不是不能吃東西,而是隻吃自己的。
陳雨看見霍溪又在啃噬自己的手背,一邊啃一邊視線沒有變,自己的胳膊。
他找了件衣服将傷口蓋上,再不阻止,陳雨敢肯定,霍溪能将自己手背咬得隻剩下白骨,就跟在副本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