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除了陳雨和霍溪,最後隻有徐微雪和程知禮還算清醒。
上官潇和李壺,徐微雪帶走了。
陳雨對程知禮說道:“那其他人我就交給你了啊。”
程知禮:“你能不能不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陳雨:“哪種眼神?”
程知禮:“一副怕我吃了何全和聶雙雙的眼神。我又不是饑不擇食,我雖然平時玩兒的花了點,但我也有原則的好不好。”
何全擡頭,眼神迷離,“誰,誰在說我壞話?程知禮是不是你?”
程知禮眼神兒都沒偏地給了他一拳。
何全倒了下去,這次是真的暈了。
陳雨:……
陳雨捏了捏眉頭,“算了,我來送吧。”
“得了,真把自己當媽媽了。”程知禮仰了仰頭,下巴往房内擡了擡,“你走了,你家這條野狗出去咬人怎麼辦。”
陳雨:“霍溪不是野狗。”
程知禮無所謂地點頭,“不是野的,那就是家養的。”
反正是狗。
陳雨:“等會兒他要是打你,我就不攔着了。”
程知禮松了松領帶,“小雨雨,你小瞧我了。”
陳雨搖頭,“你打不過他。”說着偏頭作勢去喊霍溪。
程知禮捏了捏領帶,咬着後槽牙,還真打不過。
“走了。”他撈着何全和聶雙雙準備下樓。
陳雨想到了什麼,“等一會兒。”
程知禮:“如果你是想要我睡在這裡,我勉強能答應。”
“别騷了。”陳雨看着他,
“如果睡不着試試泡腳。”
正在下樓的程知禮後背一頓,“啧,泡腳那是老人幹的事情,傳出去讓人笑話。有那時間還不如多玩玩小男孩兒,我不幹。”說着将人帶走了。
話已經說到這裡了,陳雨沒有再多說什麼。
.
陳雨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霍溪正坐在窗戶邊上,陳雨聽到了雞叫的聲音,他走過去一看,果然是大黃。
正在一樓雞籠裡盯着霍溪,并試圖飛上來。
“看來它是真的挺喜歡你的。”陳雨擦着頭發說。
霍溪:“醜的眼睛疼。”
陳雨:“那你還招它,你自虐啊?”
房間一靜,連空氣都遲滞了一秒。
窗戶外的涼風吹進來,陳雨手指捏着褲子,他還沒有開口,坐着的那位先是一聲冷笑,随後說話了,“對啊,我就是自虐。”
他用手指敲拐杖、敲雨傘,砸斷自己的腿,包括現在,此刻,坐在這裡,哪一項不是自虐。
房間内重新響起糖瓶被捏響的聲音。
陳雨彎下腰偏頭去看快冷成冰雕的少年,長長了的金色發絲聽話地落在耳邊,“真生氣了啊?”
“那我給你道歉好不好啊?”
好不好啊……
坐輪椅的高大少年從嘴裡溢出一聲輕嗤,哄小孩兒呢。
陳雨聽見捏糖瓶的聲音小了許多,松了一口氣。
他擦着未幹的頭發,聽着下面院子裡“咯咯哒”的雞叫聲,想起之前大黃的反常和自己每次遇到的出殡靈車。
他将這些簡單地跟霍溪說完之後,問道:“你說大黃會不會真的能看到一些其他的東西?”
霍溪瞥了他一眼,“跟那醜雞比起來,你的事情更反常。”
陳雨:“還有更更反常的你要聽嗎?”
霍溪手指轉開糖瓶的蓋子,又轉了回去,沒有說話。
那就是要聽。
陳雨開口,“這段時間,我手機每天都要收到幾十個未知号碼的電話,多一點甚至上百個,都不知道是誰打過來的。最關鍵的是,我接了,那邊又不說話,一點聲音都沒有,該不會是什麼人的惡作劇吧?”陳雨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着輪椅上的人。
修長的手指來回轉動着糖瓶蓋子沒有停過,一絲停頓都沒有。
難道他直覺錯了,不是霍溪?
陳雨繼續問,“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霍溪手沒停,聞言輕哼了一聲,“我能有什麼想法。我要是你,就把那破手機扔了。”
陳雨:“不了不了,二手的也要一兩百塊錢呢。”
一點破綻都沒有,看來不是霍溪。
“那真是奇怪了。”
青年小聲嘟囔着轉身去洗衣服,沒有注意到輪椅上的人,手中糖瓶的蓋子已經被擰變了形,紅色西瓜糖撒在了衣服上,少年垂眸,有些痙攣顫動的手指抓起糖往嘴裡放。
一顆又一顆,偏執刻闆。
甜膩的味道黏住了整個口腔。
劣質,
但上瘾。
“霍溪,該你洗澡了,需要我幫你嗎?”洗手間正在洗衣服的青年冒出來個頭問道,黑發襯的五官更為醒目,仿佛渾身都透着濕氣。
“霍溪?”陳雨見沒人應,伸出頭又喊了一遍,正好看見霍溪抓起糖往樓下砸大黃。
大黃“咯咯咯咯”個不停。
陳雨:“你砸他幹什麼?”
霍溪:“聽它喊哥哥。”
陳雨:“??”
霍溪轉過輪椅,推着往洗手間走,樓下大黃還在“咯咯咯咯”叫。
霍溪問他,“好聽嗎?”
陳雨:“???”
雖然不知道這位又在發什麼瘋,但陳雨還是順着他的話說,“好聽,好聽,但沒你叫的好聽。”
霍溪嗤笑了聲兒,“敷衍。”
他輪椅停到洗手間門外,看着裡面又是盆又是桶的,“不是喊我洗澡,你在幹什麼?”
“洗衣服啊。”陳雨說着想從桶裡撈一件襯衫到盆裡洗,結果撈上來之後才發覺手感好像不對。
他低頭去看,發現是兩條黑色的圓環形的帶子,中間還有更細小的帶子擺在空中,其中還有的纏在了他的手上。
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正經的東西。
陳雨頓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尴尬,他拿着帶子的手指動了動,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霍溪該不會以為這是别的東西吧。
陳雨解釋道:“這隻是襯衫夾。我平時工作要用,現在是準備給它們消毒的。”
門外的霍溪語氣平靜地回他,“嗯,我知道。”
陳雨松了一口氣,将襯衫夾的帶子在手心裡團成了一團,“呼,我還以為你會認為……”
陳雨說到一半沒說了。
霍溪掀開眼皮,擡眸看他,“認為什麼?”
洗手間的水霧還沒有完全消散,兩人隔着空氣對視,陳雨感覺自己眼睛都被蒙上了一層霧,他眨了下眼睛,撇下那道直白的,長驅直入的視線,自己的先移開了,“沒認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