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巴拉巴拉地說着,我應承着,等她終于主動挂電話後,我瞅着把那盆文竹葉子揪得一團糟的苻文松,皺眉說:“你去找一把剪刀來吧,我修一修還能湊合看。”
苻文松沉着臉去了,回頭不僅拿了一把剪刀,還把我昨天放在玄關處的行李箱和單反包一并拖了進來,和氣地對我說:“岑先生,我看你的手和腳一直在抖,需不需要我給你準備衣服洗個熱水澡?”
我咳了一聲,說:“好,我的房間在哪?帶我去一下。”
苻文松:“就在溫先生的隔壁。”
我點點頭,摘下搭在脖子上的圍巾放在行李箱上,說:“你幫我把行李箱和藥都拿進去吧。早餐的話,做清淡一點,我不挑食。”說到這裡,我又想起了一件事,問他,“岑毓笛呢,怎麼也沒看見她?”
苻文松從茶室拿了一個信封遞給我,說:“岑小姐一早就被他爸爸叫走了,已經走了三個小時了。”
我看了一眼挂鐘,說:“現在才八點五十呢,去那麼早啊。”
苻文松把信遞給我,說:“岑小姐讓我轉交給你的。”
“啊?”我驚了一跳,歪頭看了一眼樓上,慌忙将書信當燙手山芋似的揣進兜裡,說,“别跟明光說。岑毓笛問你,你就說我看過了。”
苻文松笑着點頭,問我為什麼不拆開來看看。
我尴尬地解釋道:“小女生寫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苻文松撇嘴笑:“看來岑先生收過不少情書。”
我瞪他一眼,有些羞恥地道:“别讓明光知道,知道我要你好看。”岑毓笛與他毫無血緣關系,我都不敢想象他知道會發什麼瘋。
猶記當初上高二,第一次收到隔壁班女生情書的我,認認真真地給對方回了一封信,倒不是兩情相悅的那種回信,而是羅列了自己很多毛病和缺點(各種為人處世的陰暗面),試圖委婉勸退對方(好吧,我承認是我自卑)。
沒曾想那個女生勇得不行,直接拿着信去找溫明光,問他我寫的是不是真的,是真的她更喜歡了(不知道她什麼心理?),其結果我現在想想都有點對不起那個女生,因為溫明光“沒收”了那封我寫的信,揣回家交給了他媽岑婉華。
岑婉華沒有沖我發火,轉頭找到學校,從老師那裡搞到了女生的父母的聯系方式,不知道他們在電話裡聊了什麼,隻曉得那個女生沒過多久就轉學了。他們班上有不少和她玩的好的女生男生,不明事情真相,背地裡都在诋毀我……
總之,我很害怕收到書信之類的東西,不管是上學或是上班,隻有扔和燒兩個選擇。
我快吃完早餐之時,溫明光抱着大白鵝從樓上下來了,迷迷瞪瞪地跟我說他的鴿子不見了,找不到了。
我笑着說是被溫廷烨藏起來了,等他回來問他就好了。
溫明光走下樓梯,抱着鵝安安靜靜地坐着喝粥,約莫喝了七八口,他捂着嘴嘔了起來,就幹嘔,靠在我的肩膀上,摟着我的脖子跟我說頭好暈。
我當他是借機吃豆腐,畢竟我沒跟他做,做了也不可能這麼快懷孕,之前懷孕了也不見他嘔,便沒怎麼在意,揉了揉眉心,低頭繼續吃自己的粥,不知道是不是他摟着我脖子不舒服,吃了不一會兒我也覺得有點暈了,扶額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翻看手機的苻文松,問:“你煮的粥……”
還沒說完,我就扶着桌子嘔了一地的穢物。
溫明光看我嘔了,紅着眼脖子一仰,沒忍住轉頭也嘔了。
苻文松木然地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倆:“不是吧,我煮的粥有這麼難吃嗎?”
“汪汪汪……”門外響起了犬吠聲,我捂着胸口,抽紙巾擦着嘴問,“誰養的狗?”
“妹妹養的……”明光面色蒼白,摟着我的脖子,軟綿綿地縮到我懷裡,喃喃,“景之,你抱着我好不好,我好難受……”
我摟緊他,催苻文松:“你出去看看,那狗怎麼一直叫,是不是被鍊子纏住了。”
苻文松出去了,很快跑進來說:“門口的保安看着呢,沒有栓鍊子。”
我拍着明光的背,揉着酸溜溜的鼻子,揉着眼睛上莫名其妙流出來的眼淚水,有氣無力地說:“那它是不是餓了,沒給它吃好,怎麼還在叫啊,叫得我好煩心好亂……”
苻文松埋頭又跑出去了,我忍着強烈想嘔的心,扶着明光的肩膀,想着帶他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會好一些,才剛走到門口,手機震了一下,來電鈴聲仿佛觸電似的響了起來。
我心口刺痛,手忙腳亂地摸了摸左邊口袋,又摸了摸右邊的口袋,手機拿出來時,信封飄飄悠悠花瓣似的落到了地上。
我來不及去撿,恍恍惚惚地劃了接聽鍵。
“哥,哥!妹妹不見了!找不着了!”溫廷烨在電話裡着心急如焚,哭着喊道。
我:“啊?怎麼回事,你别慌慢慢說!”
溫廷烨焦灼不安地喊道:“好,我說……今天那個狗司機不是要送妹妹去舞蹈班退學費嘛,但我剛剛接到舞蹈班老師的電話,說他沒有陪妹妹進辦公室,是在樓下抽煙等,等了半個多小時沒等着,上樓找舞蹈班老師要人,老師說她下去了,查了監控,卻沒看見她從正門出來。樓上樓下找了兩個多小時了都說沒人看見,打電話發信息也不回……啊啊啊啊,哥,怎麼辦怎麼辦,快三個小時了,要不要報警啊?”
我按捺住胸口惡心想吐的不适感,視線落在地上,落在燙了流金火漆封印的孤零零的粉紅色書信上,強自鎮定:“報啊,趕緊報吧,萬一是被人拐跑了就完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