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沉醉:謝謝。
治愈者之家:如系風捕景,可遇不可求。
治愈者之家:(撤回上一條信息)想找你拍一張照片,但是找不到機會。
春風沉醉:(擦汗)你想拍就拍吧,沒人攔你。
治愈者之家:哦。
沈辭舉着手機拍我的時候,我拿手撐着下巴,看見苻文松還在打電話。
不知道苻文松是哪來的耐性,居然能跟龍健韋那個話痨聊那麼久。離奇的是,苻文松挂完電話後,跟我說:“龍健韋答應借我二十萬,分三次轉賬。已經轉了我八萬。”
說着就把轉賬記錄拿給我看,我連忙戴上眼鏡看着那串數字,跟天上掉金餡餅一樣,笑嘻嘻道:“要不今晚出去吃飯吧。”
苻文松輕聲笑了笑說:“岑先生,你要這個錢就是想出去吃好的?”
我說:“也不是,先吃頓好的,回頭等你老闆下樓了,再合計合計這攤爛事怎麼搞。”
苻文松擡頭看了樓梯一眼,攤着手:“我現在已經失業了。”
我笑着說:“你不是還沒送走沈醫生嗎?”
苻文松看了沈辭一眼,說:“不好意思,摘葡萄的時候,聽到沈醫生說定了明天中午的飛機,不回去收拾一下補個覺嗎?”
沈辭沒想到苻文松偷聽他打電話,僵着臉說:“定是定了,但還沒來得及和小烨說……”
“不用說了,我都聽到了。”溫廷烨拿着一瓶酒,偏頭笑着從樓上走下來。
“小烨……”沈辭站起身,看着溫廷烨神采奕奕的樣子,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我想我要是被人耍了也是這個表情吧。
但沈辭是心理醫生,這樣的表情在他臉上不過待了幾秒鐘,很快就變成了“生人勿近”的冷漠。
“去多久?”溫廷烨這孫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之前在衣帽間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沈辭握緊手機,冷冷地說:“我有一個病人,曾經是我大學的學長,患了很嚴重的抑郁症,是畢邊市的,情況比較特殊。明天我就得出發去幫他處理一些事。後續,可能不會經常來這邊了……”
溫廷烨有些不舍地望着沈辭:“沈醫生,你答應我和我一起喝咖啡的事呢,還算不算數?”
沈辭說:“算,等我回來有空了就喝。”
溫廷烨又接着說:“年前能回來嗎?”
沈辭說:“不知道,看情況吧。”
“那景之的病呢,誰帶他去外國看?沈醫生說了光吃特效藥沒用,再拖下去景之會死的。”溫明光忽然穿着大紅色的漢服從我身後探出頭來,語出驚人。
我吓了一大跳,捂着我那顆跳了三十二年的心髒,默念了幾遍不生氣不生氣,生氣會變老變醜,最後我還是生氣了,“啪”的一巴掌呼在了溫明光的臉上。
溫廷烨愣了,苻文松站在齊人高的被我修剪得像個亭亭少女的文竹盆栽旁邊,木了。
還是沈辭反應快,從包裡掏出一包紙巾,走過去擦了擦溫明光被呼出來的清鼻涕,牽着他的手走到一邊,哄小孩一樣安慰他說:“不哭了不哭了,眼淚掉多了沒眼淚了就會變成瞎子。”
溫明光哼着鼻子,憋不住還是傷心地哭了,撲到沈辭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委屈地捂着臉瞅着我說:“景之,我說的不對嗎,你為什麼打我?”
被蒙在鼓裡的溫廷烨怔怔地看着我,又仰脖子瞪着沈辭,将手裡的酒瓶“啪”的一聲擲在地上,開始了漫長的興師問罪:“沈醫生,就在剛剛,我對你的信任度從一百分變成了十分。我再給你一個機會,看你能不能拉個及格分,讓我喘口氣。”
沈辭神情冷淡,懷裡護着溫明光捂着他的耳朵,很明顯不想拉分,拒絕道:“病人的隐私,我得保密。”還蠻有職業操守。
溫廷烨呵呵冷笑:“那我問你,你跟我哥簽保密協議沒有?”
沈辭松了溫明光的手,坐在沙發上如實交代:“沒有。”
溫廷烨一臉不快地說:“沒簽你保個屁的密。我認識你的時間有多長你應該清楚,我哥的病,你要還跟我繞彎子,我把你以前的事全抖出來上新聞你信不信……我哥上大三那年……”
“是術後又複發的胃癌。”沈辭的職業操守有是有,但不多,轉頭就把我賣了。
“早期還是晚期?”溫廷烨打破砂鍋問到底。
沈辭擡眸看了我一眼,跟女婿見丈母娘一樣,要多熱忱又多熱忱,看得我心裡發毛,極度不适地回想起他在陰暗的青年旅舍裡蹲那為我疊衣服的一幕,頓覺之前說大話了,老子壓根看不透他。
“我問你是早期還是晚期,你看他幹嘛?”溫廷烨大吼了一聲,瞪沈辭的眼神仿佛得病的是沈辭不是我。
溫明光似乎看出溫廷烨和沈辭之間正在架火爐煽風添柴,連忙識時務地走到我身旁,小心翼翼地歪着頭吻了吻我的嘴角。
我心頭那個火燒火燎啊,轉身就握着他的手進了我的房間。
門是關着了,但是不隔音。
溫廷烨在外面砸東西逼問沈辭說還是不說,我抖着手摟着溫明光在門背後和他熱情擁吻。
溫廷烨又拿上新聞說事,沈辭骨頭硬,說沒關系,你要挾不到我,你沒有證據,你媽也不會讓你為所欲為,等岑景之死了,沒有人還會在乎這件事。
我摟着溫明光的腰,看着我愛了十幾年的男人像個女孩子一樣低着頭嬌羞地仰着脖子閉着眼睛。
溫廷烨還在逼問沈辭,說沈辭你有種,你仗着我喜歡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下手。
沈辭破罐破摔,聲嘶力竭地吼叫着說,你想知道自己去問他,我憑什麼要告訴你。胃癌是早是晚,又有什麼區别呢。他在你身邊待的這幾天,你有認真看過他一眼嗎?
你沒有,你沒看見他吃東西都咽不下,你也沒看見他在衛生間裡吐東西,你更沒有看見他總是捂着肚子講兩句話就歪着脖子想睡覺……
你什麼都看不見,你腦子裡裝的都是虛假的兄弟情……你每天拿着手機隻關注那幾個學生搬去哪個學校上學……你又要如何動用你的手段去對付那幾個學生……在你眼裡,岑先生活着也等同死了,根本比不上岑毓笛的一根手指頭……
溫廷烨接不上話,哭着對沈辭說,我和我哥……我們兩家人為什麼變成今天這樣,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在馬路上亂跑,我哥他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什麼都瞞着我,什麼都不告訴我,也不相信我和二哥,總是躲着我們……
我那呼之欲出的熱情“啪”的一聲被一盆涼水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