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等虞琅有所動作,縫隙裡的那雙腿先一步跪下,露出半張臉斜在縫隙的昏暗裡,陰森地望着床底的人。
看虞琅,就像殺人犯看躲藏的幸存者。
嘴角隐着難察覺的笑,仿佛在說:被我抓住了吧。
虞琅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隻蒼白的大手刺過床底縫隙直奔虞琅而來。
頓時,汗毛炸立。
虞琅像隻老鼠,在床底一陣亂竄。
可是他的腰早就在鐵鍬的銳利下僵住了,池見青的手一來,卡在腰側,往外一拉,緊接調整方向一把扣着準備逃跑的小腿肚猛地往外一抽。
虞琅就跟那藏在石頭下的泥鳅一樣,看似是油滑難抓,在石頭縫裡竄來竄去,可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那都是小孩子玩捉迷藏,提着衣領就直接鎖在手掌心裡一動不動了。
晚上沒有月亮,從破爛的門框裡咔嚓一下,閃出一道驚人的蒼白。
一瞬間,就像一桶灌滿的白油漆,毫無保留地潑了整屋一個狗血淋頭。
灰暗的牆面地磚呈現出陌生的灰白,眼前的人亦是如此,白得發青,隻剩一雙黑得像被挖了眼珠的空蕩眼眶還殘留顔色。
池見青的确很高,兩人的體型差也着實有些大。
虞琅以自己加上鞋底一米七七的身高,去估算池見青的身高,大概是兩米上下。
池見青站在門邊,虞琅逃跑的退路就被堵得嚴嚴實實。
從池見青身上散出來的水汽,仿佛凝了無數根觸手,幾乎要将虞琅困死在他的影子裡。
虞琅隻能僵硬的轉身,緩緩坐在床邊喘氣。
他不敢閉眼,一閉眼腦子裡全都是池見青那副人不人又鬼不鬼的驚悚神情,像被鬼盯上了。
虞琅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池見青反客為主,在破爛的小屋裡走來走去,似翻找又似檢查的,把整個屋子都看了一遍。
咔嚓——
池見青果斷撕下襯衫的一角,“房間裡沒有水。”
虞琅指着外面,“廚房在外面。”
“好的。”
池見青出去,虞琅跟在後面。
池見青在别人家門口的水池裡清洗衣服碎布,虞琅也跟上。
一隻手摸在别人廚房的操作台上,借着廊外呼嘯的雨聲藏匿抽刀的聲音。
哒。
等池見青清洗好衣服布料時,虞琅的雙手都背在身後,一把巨大且笨重的菜刀墜在他的腰後。
隻等眼前高大的男人一個沒注意,虞琅就會拿這把刀砍在對方脖子上。
一刀下去砍斷動脈,深入頸骨。
砍斷,砍爛。
踩在腦袋上當球踢,一腳踹飛,然後再也不見。
一改先前的恐懼,虞琅已經敢對着池見青的後背大膽的直視與意淫。
刀柄上雨水下流的淌入掌中,共享戰栗。
銳利的刀身開始躁動。
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