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琅先一步回到住所,是池見青的房子。
市中心商業地段核心區域,頂樓大平層,一整面的落地窗能把整個城市的景色全都概括在視線裡。
像神一樣俯瞰世界。
虞琅沒地方可去,也樂意往這裡走。
他自然而然地進了廚房,廚房裡什麼都有,于是他給自己下了一碗面條。
熬夜喝酒蹦迪一直徹夜狂歡到早上,多少得吃點東西再睡覺。
虞琅開始養生。
面條在鍋中沸水裡咕噜噜打滾,客廳的門開了又關。
虞琅知道是池見青回來了。
腳步聲從背後越靠越近,虞琅的餘光瞥見池見青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正朝自己緩步靠近。
一個大大的,沉沉的擁抱從背後蒙上來。
胸口緊貼後背。
沒有心跳,鼓動的隻有一鍋開水的氣泡pop、pop的吐息。
“對不起,我不會再允許别人靠近我,不會再叫你吃醋難過了。”
“喝别人的酒這件事是我的錯,求你原諒我。”
虞琅拿筷子從鍋裡夾了一撮面條,呼呼吹氣。
他沒回應池見青。
池見青更加用力地抱緊虞琅,沒控制好力道一下把虞琅的腰掐成一條細線。
虞琅往外吹氣的嘴發出“呃!”的一聲,一股氣被強行從肚子裡掐出來。
面條哆嗦掉在大理石台面上,快速冷掉僵硬。
“我求你了,求求你了,就原諒我這一次。”
池見青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哀求的勁。
但他的動作并不是哀求,而是威脅。
虞琅側頭簡短掃了一眼池見青。
池見青身上的傷成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線條,那是池見青身體自我痊愈帶來的縫合線。
在池見青蒼白到如白紙的皮膚上,像是被油墨劃拉過似的,橫七豎八是毫無邏輯的筆畫。
突然的,虞琅想:
為什麼不玩弄這傻蛋可笑的感情呢?
于是虞琅咳了一下,問:“吃不吃?吃我就多做一份。”
“有我的一份?”
腰上的手驟然松了力氣。
“去桌邊坐好。”
“好。”
池見青瞧着虞琅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心裡頭蒙着的那點怨氣頓時煙消雲散。
都白費心思去怨恨。
虞琅太漂亮了,池見青光是看一眼,就又迷上了。
白金色的發尾被窗戶外的風吹得輕輕顫,頭發的主人圈着一條圍裙,低着頭認真盯着咕嘟冒泡泡的煮鍋,骨節分明細長白淨的手一隻捏鍋蓋,另一隻手則夾着面條呼呼吹氣。
騰騰熱氣把虞琅的臉熏得發燙發紅,眼底和鼻尖都蓄了一層薄薄的水汽,吹氣時腮幫子鼓鼓。
虞琅在不惡劣的時候,那張臉乖得簡直讓人能立馬陷入初戀情節裡。
池見青沒去桌子邊坐好,他剛往外走兩步就沒忍住靠邊去看虞琅。
完全看得入了迷。
有這麼漂亮的老公在吵完架後還願意原諒他,吵完架也不到處亂跑,還會回家給他煮面吃。
這世界上怎麼什麼好事都讓他撞上了?
太幸福了。
池見青的嘴角一抽一抽的,好想笑。
虞琅歪頭看去。
瞧見那森白的鬼東西臉上是機械般不穩定的抽動,眉眼壓得低低的,眼神幽黑地盯着。
全然一副要把虞琅吃掉的兇惡模樣,嘴角還刻意地扯出一個威脅的笑。
虞琅被吓得手上一抖。
他關了火,擦幹淨手上的水蒸氣,腦袋壓低不敢再看池見青。
“你有話就說。”
池見青長出一口氣,拉長了聲音感慨:
“好想把你的皮扒了,做成标本,泡在罐子裡,變成永遠不腐的标本。”
?!
虞琅手裡的鍋蓋砰咚一下墜在台面上:“謝謝你誇我漂亮。”
“想把我的眼睛挖出來塞進你的眼眶裡。”
虞琅把鍋裡的面條均分在兩個碗裡,然後往碗裡加調料,他低頭幹活,“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