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皇後愛民如子的美譽響徹京城。

“你家得到補助了沒？”劉二自從當了組長，那叫一個負責，他記得王老漢家裡貧窮，特意詢問。

“得了，得了。皇後娘娘真是宅心仁厚。”王老漢呵呵一笑，指了指身上的衣服，“這身冬衣還是我去領的呢，我家小孫也有一件。”

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炸開了花，笑道：“眼下跟着艾娘子，也能掙上錢了。人家都搶着要老頭子的糖嘞。”

“那就好，本來我還擔心孩子的病來着，現在掙上錢，我是放心了。”

艾從雪則是在屋外與其他人一起榨甘蔗，前幾日暴雨，許多甘蔗廢了，得多榨些補産量。

門外傳來馬車攆過土地發出的響聲，艾從雪停下手中的活，進屋去喊許巧蘭：“許姐姐，小丫應當是來了。”

許巧蘭立刻把手中的勺子塞到旁邊人手裡，拍了拍衣服就沖出房門，推開大門，就見到小丫被扶着下車，伸手抱住小丫：“可算是回來了。”

“阿娘，前些天的大雨，你沒事吧。”小丫緊緊環住許巧蘭的脖子。

許巧蘭臉貼着小丫的臉：“沒事，沒事。”

“這位是？”艾從雪跟在後頭，發現今日帶小丫回來的人不是李迎秋，而是個帶着面紗的陌生人，隻露一雙桃花眼。

“久聞大名艾娘子。”女子微微颔首，直勾勾看着艾從雪回道。

許巧蘭察言觀色，适時抱着小丫進了屋。

女子眼帶笑意，繼續道：“在下燕華。”

艾從雪立刻揚起笑容，宮中姓燕的，可都是不簡單的人。

“燕娘子請進。”

“不必了。”燕華推辭道，“此番前來，是想邀請艾娘子參加我的宴會。”

艾從雪眉心一跳：“宴會？從雪恐怕身份不合适。”

“無妨。”燕華讓貼身侍女拿出一紅色纏枝木盒。

“這裡面是衣物，十日後會有人來接你們。”

艾從雪推辭不過，接下木匣，道：“多謝公主厚愛。”

“還未封号，不必稱我為公主。”

待進了屋，艾從雪才打開盒子——一女裝一男裝，男裝的身量，顯然是照着莊圖南制作的。

女裝略有些寬松，想來是不清楚她的具體尺碼。

艾從雪蓋上盒子，叫出在院内制糖霜的莊圖南。

她沒有說話，隻是看着莊圖南眉尾猙獰的疤痕，那視線看得莊圖南萬分不自在，詢問道：“艾娘子有何事？”

艾從雪這才緩緩開口道：“周清？”

“嗯。”莊圖南擡眸與她對視，沒有否認，似是早就知道艾從雪會這樣問。

艾從雪站起身，打量着面前的莊圖南，自己身材本就高挑，但莊圖南這些日子也是抽條般長個，如今與自己差不多高。

“你家怎麼沒落的？”

事情已然如此，隐瞞不過是掩耳盜鈴，莊圖南眼尾微微泛紅，張了張嘴，：“周才良受賄，全死了。”

艾從雪早就從玄序嘴裡得知這陳年舊事，她想要的不是這個回答，挑眉看着她：“所以？你要投靠皇後？”

“滅門之仇，不能不報。”莊圖南指節攥得發白，咬牙道。

“當年是孫群行刑，那麼說，孫群是皇上的人？”

“應該是。”

艾從雪輕笑一聲：“那我還真是沾了你的光，抱上皇後這條大腿了。”

又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裡面有你的衣服，想必你已經和燕華見過面了。”

莊圖南松了口氣，解釋道：“大雨被困時，是她帶着侍衛救下的我們。”

“那看來她對我有恩，無論她真正目的是什麼，我艾從雪不是恩将仇報之人。”艾從雪回憶起大雨那日的事，繼續問道：“玄序和皇後什麼關系？你知道嗎？”

莊圖南緊抿雙唇，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說。

艾從雪就靜靜地看着她，直到莊圖南嘴唇嗫嚅幾下：“周才良應該是知道的，不過他早死了。”

艾從雪見沒有眉目，又換了個思路詢問：“那剩下的，夾在皇後與皇上之間的，隻有孫群？”

“應當是。”

“你會走嗎？什麼時候？”艾從雪掃了莊圖南一眼，就算自己沒撿到她，想必莊圖南也能憑自己能力投奔皇後。

“公主和親後。”

艾從雪自嘲一笑：“知道越多死得越快，我如今知道那麼多秘密，怕是活不久咯。”

……

幾日後

艾從雪與莊圖南身着華服，上了燕華派來接人的馬車，車上還有一侍女，桌上擺着些金銀首飾。

“奴婢幫您钗上。”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不說艾從雪本就容貌清麗，配上這華服首飾，更顯華貴。

隻是，這一頭的裝飾，頗為難受。她看着莊圖南的造型，真是無比羨慕。

“請。”，到達宴會地點後，侍女把她倆引到一處座位。

眼下人還沒到齊，艾從雪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前，昏昏欲睡。

一道目光射向她，刺得她一激靈，擡頭看向來源。

玄序不知道何時入的座，正在看着她。

艾從雪回以一笑。

莊圖南卻是被盯得不自在，悄聲貼着艾從雪耳朵問道：“玄序今日怎麼回事。”

艾從雪撇撇嘴：“誰知道犯什麼病。”

心道：說不定是知道我要踢開他投奔别人。

宴會人逐漸到齊，各個交頭接耳，艾從雪與莊圖南二人位置偏僻，并沒有引得衆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