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女子問道,那雙碧綠的眼眸帶着笑意。
“華朝燕家,燕岚。”
“我的華朝名,是玄憶丹。”
玄憶丹三個字對于她來說過于拗口,說了好幾遍都沒有說清,急得抓住燕岚的手,在燕岚手心寫下那三個字。
燕岚在玄憶丹所在的部落待了一個多月,她們一起騎馬、放羊、手拉手躺在一望無際的草原。
在她返程前夕,玄憶丹所在的部落阿穆爾和另一個部落烏尤打起來了——為了争得這一片草原所有權。
阿穆爾部落戰敗,胡族九部不再以阿穆爾部落為王,轉而投靠烏尤。
彼時華朝與胡族交好,燕岚被放了出來。
臨走時,燕岚偷偷帶走了阿穆爾的王女,玄憶丹。
隻不過玄憶丹在戰敗那日就已經服下阿穆爾部落獨有的毒藥,打算與部落共存亡。
這個毒,隻要被鐵器所傷,便會昏厥不醒,直到死去。
“你死了還怎麼複仇!”
燕岚眼含熱淚,聲音哽咽。
這一番話,喚回了玄憶丹的理智,她跟随燕岚到了華朝。
燕岚尋遍天下名醫良方,都沒有找到解毒之法,所幸玄憶丹也并未受任何傷。
後來,為了鞏固燕家的地位,燕恒燕岚兄妹選擇把寶押在當時尚是皇子的趙啟身上。
隻是趙啟對于玄憶丹一見鐘情。
玄憶丹一心隻為複仇,自是沒有發覺趙啟的心思,隻覺趙啟與燕岚感情頗好。
以至于在燕岚大婚前夕,趙啟突然造訪時無所察覺。
“三皇子殿下。”
在華朝待了幾年的玄憶丹的語言已經不再如與燕岚初見時那般生澀,她恭敬地按照華朝禮儀行禮。
趙啟卻像瘋了一般沖過去。
在燕岚發覺不對時,玄憶丹已經離開了燕府。
她找了數年,終于在城外流民窟見到了隻剩枯骨的女子。
燕岚對于趙啟的恨意愈演愈烈,在那一刻達到了頂峰。
她讓自己的手下收養玄序,直到玄序科舉及第時才見了他第一面。
很像,玄序長得很像玄憶丹,尤其是那雙眼睛。
趙啟更是一照面就知道,他一定是自己的孩子,亦或是唯一的孩子。
隻不過燕岚沒想到,玄憶丹如此決絕,給玄序同樣下了毒。
燕岚盯着玄序頸間的玉質狼牙:“這是我送給她的。
阿丹說,想念草原時我與她一起救下的小狼崽。
我們約定好等時局穩固,我陪她回去。”
“那小序的毒?”萬柳迫切地想要知道玄序所中之毒從何而來。
“阿丹下的,那毒藏在玉器之中可以緩慢侵蝕人體。”
艾從雪深吸一口氣,突然之間對玄序多了分憐憫。
他是不被期待的孩子,甚至于說是飽含恨意出生的孩子。
玄序躺在床上一言不發,整個人轉瞬之間頹廢下去。
燕岚擡起頭,手擦了下臉,語氣哽咽:“是我的錯。”
“是我的錯,我不該對她隐瞞我的計劃。”
懷青扶住搖搖欲墜的燕岚:“殿下,這不能怪您,這十多年來,您日夜忏悔,救下被胡族追殺的奴婢。
更是十年如一日的研究這毒的解藥,隻為在憶丹娘子的墳前為她解毒,您做得夠多了。”
玄序不可置信地看向燕岚,瞳孔亂顫,一口鮮血吐出來。
他緩慢取下頸間的項鍊,雙手捧起,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喉嚨幹澀無比,到最後發出的隻有狼崽似的嗚咽。
碧綠的眸子早就沒了往日的清澈,變得霧蒙蒙。
他摸索着拔出腰間,寒光乍現。
萬柳瞳孔驟縮,幾乎是撞開身前的矮幾撲向床邊:“小序!。”
而艾從雪如蒼鷹掠野撲了上去,寒光被她死死按進床褥:“你清醒一點!”
燕岚同樣大聲制止:“趙啟才是我們的仇人!”
玄序看着三人,臉上全是無措。
他喉間滾出模糊氣音:“趙啟?”
玄序突然崩潰。
“我殺了他!”
“我要殺了他!”
他的理智已然被仇恨侵占,雙目赤紅,手止不住地顫抖。
艾從雪抓住他的手,試圖讓他平複。
燕岚靠着懷青,神情悲恸:“你先休息,如今你身中劇毒,懷青的藥不過是勉強續命,你好好養病,我會為阿丹報仇。”
“無論任何人阻攔。”
燕岚又恢複了往日雍容華貴的模樣,她扭頭看向艾從雪:“捉拿孫群時,若不能生擒,就當場格殺。”
然而,當燕岚想要拿走玄序手中的項鍊時,卻遭到了他的劇烈反抗。
任由燕岚好說歹說,玄序都不肯放下玄憶丹送他的唯一一件禮物。
“怎麼才能徹底解毒?”
左右都已經中毒,拿不拿走那項鍊也無傷大雅,艾從雪此刻更關心的是玄序如何徹底解毒。
畢竟玄序受傷她也有一份責任。
“最關鍵的藥材在棠邑。”燕岚聲音已變得沙啞,“在孫群那狗東西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