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初四你給我站住!”貝利捂着噴血的額頭踉踉跄跄地追出辦公室,有初四邊跑邊回頭朝他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就消失不見了,隻剩下被重創的院長走了沒幾步就狼狽倒下,被驚慌失措的孤兒們送去了醫院,路上還因為孩子們的笨手笨腳被磕碰到了好幾次,成功延長了院長的住院時間。
醫生最開始讓貝利脫褲子檢查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沒有受傷啊。”
額頭痛得想死的貝利:?
這時醫生才注意到他還在滋血的額頭,他悻悻道:“不好意思啊,你這種病人很少,沒反應過來。”
剛剛他還尋思讓貝利生病的東西是不是進肚子裡了,來他們醫院的病人一般都是放大縮小某些部位,或者取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被打到流血進來的,該說一句就算是情趣下手也重了點嗎?
貝利這天的第一個驚喜從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吓了一跳開始,起初他什麼都沒察覺到,照常坐上了辦公椅準備工作,但突然發現那裡有些不對勁,過分安靜的辦公室内存在着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僵着身體,視線慢慢往下挪,看見了辦公桌底下一雙冒着光的眼睛。
“什麼鬼東西?!”貝利手一抖,筆在文件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線,但好歹是什麼事情沒幹過,不至于被吓一跳就驚慌失措,他剛想伸手去抓,就見藏在黑暗裡的那個人瞬間蹿了出來,一頭撞在了他的腦袋上。
辦公椅摔落,貝利直接被撞飛了出去,帶倒了一片東西,噼裡啪啦的聲音不絕于耳,有初四還能看到他頭下蔓延出的血。
哇哦,這一下可真夠狠的。
但沒想到,這人居然還能頑強地站起來,頂着一臉血犀利的目光好像要把有初四射個對穿。
“是——你!”
有初四轉身就跑。
貝利居然還能追出來,他心想那下頭槌還是不夠狠。
雙手熟練地攀上栅欄,身上依舊是那件破損的衣服,也沒心思拿去縫補了,這次很順利就能翻過去,落地的時候左看看右看看,确信衣服沒有被鈎到。
今天理應是要上學的,但有初四不願意去,這小鎮都這樣了,學校還能是什麼好地方?
他找了份工作,在沙灘上撿垃圾,但是這份工作實在是太黑了,期間還要遇上各種無理取鬧的人,想對他動手動腳被他一拳頭幹掉的,想要用錢要求他戴上項圈的,還有對他語言調戲的,而且忙活了一整天才得到了?100,一份煎餅就能要?10,這點錢還不夠他吃飽幾頓飯的。
有初四有着靈活的道德底線,他深知在這樣認知崩壞的小鎮上做一個正常人會有多艱難,他也不願意這樣做,或許自己本來就不正常?
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撬鎖,先是從簡單的儲物櫃,到富人區的大門,再到碼頭嚴防死守的集裝箱。
他有了一筆豐厚的收入,當然撬的是認識的人,比如貝利,這家夥的保險櫃級别甚至比碼頭那邊的還高,想偷他的錢可真是不容易。
其實從撬鎖隻是為了鍛煉技術不拿東西,最後隻偷了貝利一個人的錢這點上來看,有初四的道德底線還是偏高了。
可憐的貝利并不知道自己的小金庫被找到了,為了防止他找其他孤兒發難,有初四在兩天後埋伏進他辦公室又給了他一發頭槌。
貝利:“你有完沒完?!”
有初四徹底上了警察局的檔案,他不在意,要是費點勁能去黑市找人消除犯罪記錄——是的,那群人隻認犯罪記錄,要是實在嫌麻煩就自己半夜撬進警察局自己消檔案。
他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可刑了。
什麼,問他這段時間不回孤兒院住在哪?感謝安全的更衣室,他能躲在裡面睡到天亮。
巧的是,在一次練習詭術的時候他遇上了一個人,那個之前被拷在市政廳的女人,她看見有初四的時候下意識就要跑,在她看清了他的臉後停下了腳步。
“是你……”上次見到的金色長發被剪短了很多,她發現有初四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頭發上,不安地撚住了發尾,“這個,因為那次——”
她突然停頓住,光是回想起那時候的事身體就開始發抖,“……那次頭發亂的不成樣子,太難打理了,我就剪掉了。”
有初四移開了視線,看向已經被撬了一半的鎖,“你現在還在做這種事情嗎?”
“對……”她低下頭,也看見了有初四手裡的工具,“因為,我想攢錢離開這裡。”
他看着遭受過慘烈懲罰的女人,手還在發抖,像是和他說話都用了巨大的勇氣。
“撬些無法複原的鎖不是明智的選擇,警察會更快惦記上你的。”他剛想說可以去森林弄點東西賣,可想起被這個鎮子同化的野獸,和埋伏在暗處吃飽了沒事幹在森林裡亂竄的家夥,把話咽了下去,從兜裡掏出一沓錢。
“這是?3000,我隻能幫你到這了。”感謝貝利贊助的小金庫,“祝你早日離開。”
女人遲疑地接過這比巨款,又看着有初四繼續上手撬鎖,“不是說撬無法複原的鎖……”
“來都來了。”有初四手上動作不停,三兩下就把鎖給撬開了,這種鎖一旦被撬開就壞掉。
【這麼簡單的鎖已經不能磨練你的技巧了】
“而且我能甩掉那些麻煩的警察。”有初四直起腰,因為年齡的差距,他比女人要矮上一截,“想走的話得盡快,天快亮了。”
“那你呢?”
“嗯?”
“你不一起離開嗎?我知道的,你也不屬于這裡。”從被披上了溫暖的外套那刻起,女人就知道。
“孤兒院的院長對我有恩,我現在還不能離開這裡。”有初四淡淡回答,睜着眼睛說瞎話。
“……啊?”鎮上隻有一家孤兒院,其放高利貸逼迫孤兒尋找工作的大名鼎鼎,就算是女人也有所耳聞,這種院長,對有初四有恩嗎?
有初四點頭,證明女人沒聽錯,“嗯,是的。”其實他也試過離開這個小鎮,但是踏出去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意識,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躺在鎮子邊緣,奇迹般的沒有被挪動過且完好無損,身上沒有多什麼也不痛,那是他最幸運的一次。
女人複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轉身輕手輕腳地走了,有初四把手裡已經報廢的鎖丢在地上,絲毫不在意會發出什麼響動,衆所周知,隻要不被屋主正好撞見,偷竊行為就一定不會被發現。
有初四去過很多地方,湖底神秘的廢墟,森林裡的墓穴,也曾穿過沿海小徑去到過農場——那裡的工作更黑,短短幾天,富有好奇心的有初四就幾乎探索了大半個小鎮,至于學校,那是什麼東西?不去。
其實有初四有天沒事可做去過一次,但恰好遇上了糟糕的校園霸淩,有初四順手就拿上了角落裡的樹枝沖了進去,直接幹倒一大片人,包括正在圍觀的。
被他幫了一把的被霸淩者叫凱拉爾,具體什麼樣他其實沒記清楚,因為條件反射打完人就跑,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窩在下水道裡了。
有初四:“這下學校也不能去了。”
不去歸不去,在路上碰見校友還是不可避免的,還是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喲,這不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嗎?”黃色短發的男孩帶着一群人圍住了有初四。
是風雲人物,隻不過不是正面向的,所以這些人想幹什麼?
有初四目測了一下對方的體格,覺得是自己一個人包圍了他們五個人。
“那麼嚣張,得給你點教訓。”
教訓就教訓,把手往我褲子上伸是什麼意思?
有初四當機立斷一個手肘頂開湊過來的一張臉,彎腰躲過來抓他頭發的手,然後順勢低頭往前沖,一頭撞在了黃色短發男孩的肚子上。
惠特尼:“噗——”
惠特尼痛苦面具,惠特尼掙紮,惠特尼再起不能。
有初四:啧,沒吐血,還是撞輕了。
他從來不怕用力過猛殺死人,衆所周知,一般這種帶顔色的題材是不會死人的,最嚴重的就隻會是堕落而已。
有初四覺得自己沒過多久,就已經能熟練地逃跑了,就連一開始的氣喘籲籲也變成了遊刃有餘。
不僅能鍛煉身體還能健身,順帶還能磨練意志,多好的地方啊——有初四狠狠地豎了個中指。
又一次拒絕了提出向他索要貼身衣物的請求,并眼疾手快把人從車上扯下來揍了一頓,揍完後把錢包掏了出來然後把人往角落一丢,開始尋找下一個倒黴蛋。
然後他就看到了貝利。
——嗯?
等等!他怎麼會出現在孤兒院以外的地方?!
有初四這一刻的表情就跟活見鬼了似的,在他的認知中,貝利隻會刷新在孤兒院裡。
貝利是出來尋找他失蹤的金庫的,前幾天剛收完高利貸,當他看到空蕩蕩的保險箱的時候,半條命都快沒了,迅速鎖定了第一嫌疑人,那個離開孤兒院整整三個星期都沒回來過的有初四,也是造成他兩次受傷導緻沒能及時收高利貸的罪魁禍首。
他居然為了自己的小金庫出孤兒院了,他真的超愛!
有初四一頭紮進了森林裡,不是因為害怕,還是該死的條件反射,至于打人的步驟哪裡去了?什麼,他就是打了才跑的啊。
被有初四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沖出來撞在肚子上的貝利:“……”你除了頭槌還能弄點别的嗎?
在森林裡亂竄的有初四第一次遇上了狼群,對面狼多勢衆,他想都沒想轉身就往湖泊那邊跑,開玩笑,赤手空拳對群狼,誰會幹那種傻事啊?
得益于這段時間的逃跑鍛煉和驟然爆發的求生欲,有初四極速沖過樹木滑進了湖泊裡,群狼見沒辦法再追了,都悄聲退去。
過了一分鐘,有初四悄悄從水裡探頭,确認危險消失之後又迅速爬上岸,他抖着手,去摸剛剛被什麼滑溜溜的東西觸碰到的腳踝,因為突然入水又突然上岸後逝去的溫度而顯得蒼白的臉,慢慢平靜下來。
他撐着身體站起,對着安靜無波的湖泊輕柔說道:“我遲早要把這裡的水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