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泉按住語音說:“這麼快就受不了我,不是答應了我整個寒假都……”
【下雪天:[圖片]】
話說了一半簡泉的手指就飛走了,因為他看清小圖上是夏雲塘的自拍。
他應該是找了個地方把手機架住,可能是牆底。圖片裡的他沒看鏡頭,由于手機擺放的位置的原因,拍出的照片拉出了他平常大碼衣服随意一套就走的颀長身材,他舉起雙手,看來是應了“受不了”那句話,偏過頭想隐秘的笑,但被延遲攝影抓到。
身後的天橙色一片,連與之相連的枯草都顯得不那麼木讷。
因為他的笑。
簡泉蓦地心軟成河,手指來來回回地将那照片放大,看他随意站的地方,恨不得鑽進去當裡面的一根草。他最後心裡一動,把那圖保存了下來,戳錯了才發現原來夏雲塘給他發的消息已經是五分鐘前了。
【下雪天:請給五星好評。】
【下雪天:說好了整個寒假都要和小泉發消息,要是小泉因此就不理我了,吃虧的是我。】
簡泉十指相扣,嘴邊揚起一道玩味的笑。
怎麼這麼會反客為主?
【下雪天:那麼為了挽留小泉,也為了我能繼續每天都收到青市的消息,從今天起,我每天都會出去一趟,給小泉看梧城,将功贖過,好不好?】
于是這項活動就持續到了現在,并且兩人都對此樂此不疲。
“不過快要過年了,你的活動範圍可能就不是梧城了。”
“隻是換了個主角而已,小泉不要被饞到才是。”夏雲塘有些壞心眼地向後一靠。
簡泉眯眼逼近攝像頭,眼神殺道:“你說什麼?”
于是那人立刻很上道地舉手:“當然我還是更想念青市的美食。”
其實都在北方,過年時的美食差别也沒那麼大,況且他們家過年一直都是按照在青市的過法,但按夏雲塘的話說,還是不地道。
簡泉滿意退後,恢複正常距離了。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夏雲塘看着日曆,發現這日子要到頭了,替他高興。
簡泉罕見地做了大動作,他高高舉起雙手然後伸了個懶腰,露出藕一般的腰,夏雲塘立馬避開視線,徒留簡泉一人樂呵呵地說:“我終于要解放了。”
“而且我媽說這錢我自己拿着。”
“那真的是很好的消息了。”
“不過壓歲錢照舊給她。”
夏雲塘:“這是給個甜棗再給個巴掌嗎?”
怎麼你的消息通知也跟杜阿姨的行動一樣啊。
不過簡泉自己也在寒假裡沒事琢磨着做個小程序啊什麼的,也賺了不少,所以他也不缺那些壓歲錢,況且他對于杜螢春本來就沒太在之前的舊習上做多大“變天”期待。
“對了,突然想起,你現在睡眠怎麼樣了?還在用褪黑素嗎?”
夏雲塘把頭摔到後背上細細地想着,簡泉又補充:“是十二點之前的睡着率,不是累得不行才睡。”
他掐指算了算,最後得出一個還不錯的結論:“現在基本是在十二點到一點之間睡,睡得也比之前快很多,不會有雜七雜八的東西湧上來。”
“太好了。”簡泉兩手一拍,表情很欣慰。
“看來你的依賴源戒掉了啊。”他說。
依賴是一種相當可怕的習慣,簡泉不喜歡會讓人上瘾的東西,因為戒掉會很難很痛苦,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會規避有可能會讓人産生依賴的物件。而夏雲塘做到了戒掉,還是會對他身體有危害的習慣,他覺得他特别厲害,特别棒。
哪知屏幕裡夏雲塘半天沒有反應,低着頭不知道在幹什麼,細細看才發現他的後腦勺在微微抖動。簡泉輕輕叫了他兩聲,他才擡頭,還來得及看他眼底還沒消散的笑意。
夏雲塘清咳一聲,面色柔緩“糾正”道:“恐怕是轉移。”
簡泉眨巴眨巴眼,像是被一道鎖鍊锢住了身體,大腦一片詞海,卻反應不上什麼叫“轉移”。
夏雲塘很聰明,不給他時間多想,不動聲色引出一個新話題:“今年過年,你們家還是和往年一樣嗎?”
“啊……”像上課開小差,幾秒後發現老師講的内容已經天方夜譚般魔幻,簡泉也有些懵,身體卻條件反射一樣地先接住他的話,“對,往年就這麼幾天家裡來很多人。”
他擡眼看天花闆,腦子裡過了一下“家族臉譜”,有個身影毫無防備地闖了進來。
再回神,夏雲塘的表情看起來也有些不自然,又恢複了在别人面前時那種沒睡醒冷冰冰的模樣,盡管他自己可能沒意識到他現在對自己就這樣。
“你們呢?”他不想讓夏雲塘想多,和自己一樣。
“……我們在梧城不怎麼結交外人,所以過年會很清閑。我媽會去拜訪她領導同事,我留在家招待客人。”
簡泉點點頭,“那你那幾天就睡不了懶覺了。”
夏雲塘癟癟嘴,“是這樣。”
“對了,忘了給你說,我也在外面租房了。”
夏雲塘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又以為是自己想錯了,“什麼?”
“就是我不在宿舍住了,在學校外租了個房。”
夏雲塘懵懵的,“怎麼決定要住外面了……”也沒告訴我。
“說來也挺好笑的,”他有些無奈,“我是在前幾天給我媽去買菜……準确來講應該是搶菜,周圍一群老奶奶老爺爺,無意中聽見他們在聊房子租不出去時問了一句,沒想到氣氛一下子就熱火朝天,風向也完全變了,搶菜變成了推銷了。”
“我對比了一下基本情況,最後選到離學校很近的那家,很順利地和那位戶主加上聊天方式。”他現在想想還是覺得迷幻,“原來買個菜就能‘得來全不費工夫’。”
夏雲塘也覺得神奇,暗戳戳地說:“看來你以後要經常買菜了。”
簡泉表示附和。想起還沒給他解釋為什麼租房,但怕“火災”又給他遲來的擔驚受怕,他最後還是沒把事情全盤托出,“租房是因為我還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更方便點,我舍友喜歡打遊戲,到了晚上總會影響我,我因為部門工作回來得也很遲,會打擾到他。”他頓了下,繼續說,“沒給你說是因為,我也不确定要不要找,想着要是有現成的自己找上門就租,不想太麻煩。”
其實也不是這樣,這個謊是也不是現編的。
“所以,真讓你碰上現成的了?”夏雲塘理解了,被他引到重點上,也覺得神奇。
“對。”簡泉聳聳肩,看上去像個驕傲的卡通小人。
“那你讓我蹭蹭。”
簡泉很大方地伸出手,“好運吸吸都可以。”
“對了,我媽讓我去買菜了,先挂了。”杜螢春的消息彈出來,他後知後覺地笑着說。
夏雲塘點點頭,擺了擺手說:“期待這次的好運。”
視頻結束,退到聊天界面,最近的消息是他們幾個小時前發的面包和小羊的近況。簡泉發來的圖中面包就躺在他的床上,他其實很想問問簡泉這些天還有沒有回到過他的住處。
應該是沒有的吧,畢竟隻聊天就夠了,還沒到需要睹物思人的那一步。
他最後還是沒問,覺得現在的一切就很好。
屏幕徹底黑了,他撿起身旁的書,再打開也看不進去,躺下蜷縮在一起想來想去決定也去買菜,或者出門逛逛,雖然外面的大太陽時常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吸血鬼——一見太陽就會化,本土化叫作僵屍。但萬一出去也會遇見好運呢?
雖然他也想不到現在的自己還需要什麼好運了。
這麼想着,他立馬起來去衣櫃翻衣服,叮的一下手機響了,以為是簡泉的消息,卻在看清軟件和那一行字後瞳孔止不住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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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都暫停,在清晰聽到自己心跳撞擊後的不知多少秒裡他才覺得自己大腦接受信息能力又恢複。夏雲塘急匆匆——甚至可以說是跌跌撞撞,和平常“穩重”地形象一點都不搭地沖出去,然後對着不明所以地徐潋渴切地詢問:“媽,今天要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