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離又問:“那莫岚和張楚如何了?”
“莫岚還能如何?留在旭王府當陣眼,除非大陣再破,她才會魂飛魄散,如若不然,恐怕她永生永世都無法離開大陣範圍。”
“至于張楚,被莫岚鎮壓在那口井裡,待消除戾氣便會送他出去投胎,倒是丁香丁雪姐妹,被白暮舟用瓶子帶出來,我估摸着,她們這會兒已入了輪回。”
說起莫岚,應小天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同應離說道:“阿離,你可知旭王那混蛋做了何事?”
應離翻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有話就說,學人家賣什麼關子?”
“這事兒還是白暮舟發現的,旭王在莫岚屍身上釘下一枚七星釘,讓人硬生生從頭頂敲進去!”應小天邊說還邊做出釘釘子的手勢。
要說起來,莫岚也是個可憐人,連死都不得安息,被自己相公如此對待,末了還要永生永世困在那方寸之地受苦。
他比誰都清楚被困住的感覺,當年在姜女墓那種度日如年的孤寂,他光是想想都快受不了。
“旭王真是混賬東西!任憑他再如何不喜,莫岚到底是他正妻,竟做出這等事來,簡直太……太……”應離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憋了半天,最終隻得接着道:“太無恥!”
“哼!”應小天冷笑一聲,眸中盡是不屑,又道:“誰說不是?聽信遊方術士胡謅,往自己正妻屍首上下釘子,這事兒也就旭王這等無恥之徒才做得出。”
應離接着問:“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有大陣保護,莫岚暫時沒問題,也不知年深月久的,會不會有什麼變故。不過白暮舟已經讓旭王着人去把莫岚屍身上的釘子取出,就是不知道那混賬王爺會不會照做,按我說,對付這種人就得多吓唬,你不多吓唬幾回,他才不會将你的話放在心上。”
應小天想的沒錯,那日過後,旭王見妖孽已除,哪還管什麼莫岚屍身,早将白暮舟的囑咐抛到九霄雲外。
也正因旭王這般行徑,給往後旭王府的覆滅埋下禍根。
應離雖不恥旭王的所作所為,卻也沒有多管,左不過是旁人家事。皇室中人向來感情淡薄,在她看來,凡間皇室與仙界也差不了多少,想她父君當年對她娘親……
想到娘親,應離腦中閃過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面,一個身穿七彩羽衣的女子跪坐在梧桐樹下,垂眸彈奏仙曲。
随着時間推移,她逐漸融合了娘親的記憶,但與那個羽衣女子有關的記憶,始終蒙着一層拂不開也吹不散的薄霧,即便心知真相就在眼前,她亦束手無策。
應離揮散心中疑惑,目光轉為堅定,無論如何她定會找出娘親真正的死因,也一定會讓天後鳳黛付出代價。
傷害過她娘親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斂去眸中恨意,應離偏頭往窗外看一眼,正巧瞧見素如扶着白暮舟走了幾步,倆人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秋老虎來得急,去得也快,這遭算是正式入秋,天轉涼不過是一覺醒來的事。
應離看着素如單純可愛的模樣,心中百味雜陳,總覺着那日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連帶那雙血紅的眼和穿過她小腹的手,興許也是假的。
望着素如朝白暮舟露出的如花笑靥,應離怔怔問道:“小天,你說素如究竟是……”
提起這茬,應小天搖搖頭,神色凝重地分析起來,“說實在的,我也不清楚素如到底是何身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他擡頭,目光落在應離臉上,似要望進她心中,緩慢而認真地繼續說道:“她是個死人。”
應離微微蹙眉,抿唇回道:“這事兒,我們不是一早便知道麼?”
“我說的‘死人’還有另一層意思,素如她……”應小天仿佛陷入某段回憶,呢喃般說道:“很可能,是一種極厲害的屍。”
“你接着說。”
“阿離,還記不記得林明堂夫人劉氏?就是那個從南疆逃過來的苗女。”
應離仔細回憶了一會兒,颔首答道:“嗯,我記得。”
“劉氏臨死前,除了跟林明堂說過話,還與白暮舟說過,當時她說‘除妖師,我養鬼,你養屍,我們都是一路貨色’,那時我并未将劉氏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可如今細細想來,恐怕劉氏說得沒錯,所謂養屍,指的應該是素如,素如興許便是……白暮舟養的那具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