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素如想也不想便應下了九嬰的提議。

白暮舟知道素如想拖延時間，便故意裝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樣，指着素如道：“你怎可與兇獸為伍？”

素如邁出一步，不動聲色将白暮舟納入保護，一邊道：“師傅，識時務者為俊傑，咱們若是跟着這位兇獸大人，不比往常那般四處坑蒙拐騙強嗎？”

白暮舟眼角餘光瞥向兇獸九嬰，嘴裡嚷嚷道：“胡說八道！為師何曾帶着你去坑蒙拐騙了？你把話說清楚！”

……

九嬰另外八個腦袋大眼瞪小眼，表情皆為迷惑不解，隻有中間那一個腦袋神色不明，下一刻，它低下頭顱往自己胸口處貼去。

隻見另外八個腦袋僵在原地，緩緩消散在半空，而那九嬰的牛身龍尾也在一陣煙塵中化為人形。

不等素如反應過來，一隻修長的手轉瞬便扼住白暮舟脖頸。

“萬年前我曾誤食過一枚神果，那枚神果将我肉身腐蝕殆盡，若不是有自愈之力，靠着沉睡慢慢恢複，恐怕還真要栽在那小小一枚神果上。”

九嬰化為的人形身着黑色蟒袍，目光陰鸷，他死死掐着白暮舟的脖子，低聲輕笑道：“沒想到神果雖讓我失去自愈之力，卻也意外令我獲得一種神通——破妄之眼，能夠勘破世間虛妄。”

九嬰看向一旁的素如，嗤笑道：“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麼，拖延時間讓旱魃化犼對嗎？你們覺得将我困在這結界内，便可将我誅殺？”

素如眼眸深沉，見白暮舟手中火螭劍已出鞘約莫一寸，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要什麼，我們可以談，但你先放開他！”

九嬰沒理會素如，而是垂眼看着白暮舟手中的火螭劍，威脅道：“你可以試試拔劍，看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扭斷你脖子比較快？”

素如看向白暮舟，微微搖頭，眼中帶着懇求，“師傅，不要拔劍。”

見素如的樣子，白暮舟握着劍鞘的手無力地松開，火螭回歸劍鞘。

九嬰笑了，語氣高傲地說道：“若在以前，這縛靈陣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輕輕一捏就能碎，可如今我剛蘇醒，實力十不存一，想要離開此處還得靠你手中這柄劍。”

聽了這話，素如眼睛一亮，擡手便是一爪揮向九嬰的方向，且并未避開白暮舟。

九嬰見狀隻得輕點腳尖，帶着白暮舟飛速後退，躲開這一擊，氣急敗壞道：“你瘋了？”

素如眨了眨眼，笑道：“火螭劍隻有師傅能拿，我們根本碰不了，你若想出去，那便隻能靠我師傅出手，你比我更不想師傅有事。”

九嬰臉色陰沉，咬牙切齒道：“我的确動不了他，但你别忘了，你尚未化犼，以我如今的實力，殺一個旱魃還綽綽有餘！”

言罷，那九嬰看也不看地将白暮舟往遠處一抛，竟直接朝素如襲去！

九嬰乃上古兇獸，肉身強悍，而素如是旱魃，屍身不懼水火，是字面意義上的“鋼筋鐵骨”。

這一屍一獸打起來，全然沒有那些花裡胡哨的術法，有的隻是拳拳到肉的痛快！

“嘭——嘭——嘭——”

九嬰的一拳一拳砸在素如身上，素如不閃不避硬生生接下，隻因她知道一旦有回避之心，便等于輸了一半，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她隻能拼着受傷才能回擊對方。

“刺啦——呲————”

素如若貓一般伸出那又黑又長的指甲，一爪子揮去，劃破衣襟後刮在九嬰胸口，發出刺耳的聲音，緊接着“咔嚓”一聲，她的黑甲竟齊齊斷開！

一擊之下，素如對九嬰的肉身強度有了新的認知，她利爪皆斷也隻能在九嬰身上刮出幾道白痕！

素如知道自己目前并無勝算，但她不能退，若她退了，那師傅……

她不敢想下去，隻得咬牙加速吸收結界内的怨煞之氣，雙目泛起紅光，再次朝九嬰沖過去。

反觀九嬰這邊，原本的實力因為沉眠太久的原因十不存一，再加上有結界的壓制，根本無法直接殺死素如，但他的肉身強度碾壓素如，所以打起來還算輕松。

可兔子急了還咬人，更别說旱魃這種詭物，在素如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下，九嬰也逐漸感覺到不對勁。

素如數次揮爪，看似沒有傷到他，可被對方碰到的地方竟隐隐有陰寒之氣蔓延，使得他揮拳的動作逐漸産生輕微的凝滞感。

九嬰不敢托大，立刻開啟破妄之眼，查看自己身上的異樣。

是屍氣！身上那幾道白痕處，屍氣已經沿着白痕邊緣滲入皮膚，跗骨之蛆一般萦繞不散。

他心頭一沉，再拖下去，就算将這旱魃打殺，自己也會落下一身屍氣，讨不了半點好處，為今之計隻有速戰速決！

九嬰的打法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變得越來越淩厲狠辣，素如心知自己根本撐不過一炷香，于是直接調動身上所有怨煞之氣，想要強行化犼！

旱魃未能積攢足夠的怨煞之氣便強行化犼，或許能夠短暫擁有犼的力量，但這短暫的璀璨過後，輕則失去神志，變成隻知殺戮的兇屍，重則直接化為飛灰。

可素如此刻根本顧不上這些，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護住白暮舟。

在打鬥中強行化犼，素如硬挨了九嬰幾記重擊，饒是她一身“鋼筋鐵骨”，此時也慘烈非常，她的右手和左腳皆被扭斷，肩頭被砸出一處凹陷，脊骨似乎也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