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為夫殉情,那心中所恨,自然是殺她夫君之人。
一隻滿懷恨意的鬼,吸收了大量怨煞之氣,會變成什麼樣呢?
應離瞧着,李玉瑩如今的實力與先前的紅煞厲鬼蓮香也差不離。
“來吧,陸清芙的魂魄……交給你處置。”應離朝李玉瑩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你沒騙我?”李玉瑩還保持着死前的模樣,滿頭滿臉都是血污,聽見應離所說,那雙被血污浸染的鬼眼蓦地亮了,臉上有些戒備,更多的則是躍躍欲試。
“不騙你。”應離點點頭,接着道:“如今你已是鬼身,難道還有什麼比報仇重要?”
李玉瑩沒再猶豫,黑影一閃便出現在陸清芙魂魄旁邊,她面帶感激之色地看了應離一眼,随後伸手就要拽陸清芙魂魄。
方才還滿眼怨毒的陸清芙,此刻隻剩一臉驚恐,“不要……不要……不要過來!”
可眼下的陸清芙又怎會是李玉瑩的對手?她想逃,李玉瑩動作比她還快,身上鬼氣森森,鬼爪拍在陸清芙胸口,又掐住後頸令她動彈不得。
李玉瑩抓住陸清芙,并未直接動手,而是扯着陸清芙想遠離此處。
應離并未阻止,但下一刻,似乎想到什麼,她歎口氣,忍不住出聲提醒道:“莫傷無辜之人性命,報了仇,就去投胎吧,你夫君還在忘川旁等你。”
尚未走遠的李玉瑩忙不疊應道:“玉瑩知曉,多謝恩人成全。”
陸清芙魂魄受李玉瑩身上煞氣影響,變得愈發虛弱,她無力掙脫李玉瑩的鉗制,隻得恨聲詛咒道:“應離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生生世世……”
“閉嘴!”話音被李玉瑩粗暴地截斷,她甩了陸清芙一記耳光,掌間夾雜着濃烈的鬼氣,陸清芙再也發不出聲音。
原本敢怒不敢言的陸韻見自家徒兒凄慘至此,終于忍不住朝許若白低吼道:“清芙再如何不好,那也是你許若白的道侶,你就任由她連魂魄都保不住?”
見許若白低頭不發一語,陸韻隻恨自己眼瞎,當初竟覺得這樁婚事甚好!
她難掩心中憤怒,咄咄逼人道:“就算清芙做錯事,可她是我們青瓊抱月峰首座,自當帶回青瓊由門規處置,你身為青瓊掌門,眼見門下主峰首座被殺,不上前阻止便罷了,如今連魂魄被惡鬼所拘也不管,許若白,你還配當這個掌門嗎?”
應離懶得看這兩人狗咬狗,見李玉瑩已帶着陸清芙魂魄離開,她朝許若白冷聲道:“我不管你現在是許若白還是林懷錦,從前的瀾音不欠林懷錦什麼,如今的應離,更不曾虧欠!”
說着,應離擡手召回将離劍,用手撫一遍劍身,接着道:“當日在苦水沼澤救你一命,落霞峰上你将我逐出師門,以化靈術化去我半身妖力,再加上方才那一劍……該還的恩,我早已還清!”
她突然雙手用力,隻見将離劍瞬間斷成兩截,又将斷劍扔在許若白腳邊,“往後你我之間,猶如此劍!”
說完這些,應離再不去看許若白,俯身抱起白暮舟屍首,帶着應小天騰雲離去。
徒留許若白站在原地,怔怔看着腳邊斷劍……
在天上飛了好一會兒,應小天忍不住問道:“阿離,我們現在去哪?”
“去昆吾。”應離想了想,解釋道:“還記得落霞峰後山的岩溶洞嗎?我墜入岩漿時修為不高,未曾發覺其中異常,如今細細想來,普通岩漿根本無法激發我母親留下的内丹之力,那裡面很可能有某種靈物!”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懷裡白暮舟的屍首,輕聲道:“若能得到那靈物,或許……或許白暮舟和素如,還能……”
未盡的話語消散于風中。
應小天會意,不再出口詢問。
應離騰雲而行,速度極快,不多時,二人便抵達昆吾,落至青瓊山門前。
望着眼前熟悉的山門,應離不禁思及往事,當年她在青瓊山門前足足跪了六日,才等來許若白,如今隻覺得好笑。
此行隻為取那靈物,她不想驚動太多人,便幹脆隐去身形,帶着應小天悄然潛入。
去落霞峰後山的路,應離比誰都熟,隻不過她沒想到,大師兄傅千珏也在岩溶洞。
如今已物是人非,應離不願與大師兄打照面,隻好讓應小天去前面弄出點動靜将人引開。
應小天沒多說什麼,接過白暮舟屍身,轉身去了後山溪澗。
應離則收斂氣息,待傅千珏離去後,才踏入熔岩洞。
她站在岩漿邊上,周遭炙熱的氣息于她而言,似魚兒入了水,無比自在。
運起破妄之眼探查岩漿底部,果不其然,底下有一株形似蘭草的靈物,九片葉子呈詭異的黑白二色,在岩漿中自然舒展開。
那靈物十分有靈性,似乎意識到有人窺探,它身上的葉片抖了抖,随後齊齊彎曲,用力往地底深處一紮,其中兩片葉子似觸角般,迅速勾住一塊扁平的火靈石蓋在自己身上。
它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卻沒料到,應離的破妄之眼早将它這些小動作一一收入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