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逍睜開了眼,看向窗外飛速移動的風景。
他真沒想到會遇到彭旭昇。
也沒想過再次見面會是在這麼尴尬的情況下。
其實剛分開的前兩年,他時不時會幻想哪天在城市的某個角落,他會偶遇彭旭昇,然後他會沖上去,給彭旭昇一拳。
結果他們分手這麼久,一面都沒有見過。世界很小,也很大。
記得以前彭旭昇說過:巧合,事在人為。
天時地利人和,他們的感情,或許一樣都不占。
……
畢逍回到家,才想起洪女士放在門衛室的水果和海鮮。天氣漸漸熱了,他怕放久了海鮮會壞掉,認命地又下了一趟樓。
醫生說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也不能吃太硬的東西,他便順路在樓下的餐館打包了一份揚州炒飯。
今年是畢逍畢業工作的第一年,讀研三年他一直住在學校,逢年過節才回家一趟。畢業後他不想回家,隻能自己在外租房。
這房子是他一個朋友留下的。房子剛裝修好,他朋友就突然移民去澳洲。兩人當了十幾年的好兄弟,默契十足,心照不宣,對方為什麼突然要去澳洲,他沒說,畢逍也沒多嘴。這些年住慣了學校,畢逍其實是個生活廢。他一股腦地把東西塞進冰箱後,點開手機搜索海鮮的保質期多久,水果能放多久。
屏幕劃到一半,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同事何曉榮問他:【畢哥,感覺怎麼樣?】
畢逍和何曉榮是同一批進律所實習的實習生。畢逍是雙一流名牌大學出身,剛進來的時候何曉榮喊他畢哥。後來兩人熟了,才發現其實畢逍比何曉榮還小。但何曉榮非要喊他畢哥,說他身上就有一種讓人想喊“哥”的魅力。
何曉榮表示:“但你又比我小……那我叫‘小弟哥’?”
“算了。”畢逍嫌棄道,“還是喊畢哥吧。”
何曉榮:“得嘞畢哥。”
畢逍摸了摸臉,他還沒照鏡子,不知道腫了沒有。
他回了條消息:【拔了兩顆。】
何曉榮秒回:【怎麼樣?馮主任技術是不是還可以?】
畢逍回複:【還行。】
他又問:【你上次拔牙疼不疼?】
【不疼啊,打了麻醉的。】
【你哭了嗎?】
【這有啥好哭的?】
【哦,我看隔壁好像有人哭了。】
何曉榮發了個龇牙笑的表情,說:【應該是小朋友吧,現在十幾歲的小朋友就長智齒了。】
畢逍沉默了。
彭旭昇下班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各個科室的同事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他在樓梯口等電梯,電梯門一開,急匆匆走出來一名護士,手裡還拿着一袋東西,見了他,忙道:“哎彭醫生。”
彭旭昇認得她,是樓下的藥師小李。
“怎麼了?”
小李晃晃那袋東西,說:“你們口腔科的一名患者把藥丢在藥房外面的長椅上了。”
彭旭昇看見上面貼着熟悉的名字:畢逍。
還是這麼丢三落四的。
“你們給他打個電話,叫他來取吧。”小李又說,“不過你們是不是都下班了呀?還有人在裡面嗎?還是你們上班再打給他?”
在對方的注目下,彭旭昇說:“他是我朋友,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小李驚訝:“你朋友啊?”
彭旭昇微微側身,點開微信,在微信收藏裡找出了一串号碼。
他複制過去,時隔多年撥通了這串号碼。
“嘟——嘟——”
響了二十幾秒,還是沒人接。
不過至少不是個空号,對方也沒有拉黑他。
小李看見他手背的創口貼,關心地問:“彭醫生,你手怎麼了?”
彭旭昇挂了電話,“沒事,一點小傷。”
“沒事就好。”小李降低音量,小聲說:“我還以為是醫鬧呢,最近婦科那邊老有人鬧事。”
小李見電話沒通,友善建議:“沒人接嗎?要不打微信電話?”
“不了。”彭旭昇不動聲色地将手機放回兜裡,拿過她手裡的藥,說:“我順路送過去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