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是找他的。
畢逍看了眼時間,十一點了,他都準備睡了。
誰會三更半夜來找他?
他走到玄關處,從貓眼往外看,卻隻能看見一片黑。
畢逍愈發覺得奇怪,貓眼什麼時候壞了?
在下一聲敲門響起前,他“刷”的一聲開了門,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的惡作劇。
——結果被眼前的人吓得一怔。
彭旭昇站在他家門口,跟昨天一樣,還是穿着那件灰色風衣。風衣裡面是白色襯衫,開了兩個扣子,領口被他扯亂了,皺巴巴的一團,也不整理。
畢逍問:“你怎麼在這裡?”
不是剛說了一刀兩斷,分道揚镳嗎?
彭旭昇說:“我落了點東西。”
“什麼東西?”畢逍狐疑道,“放在哪了?我給你拿。”
他懷疑自己精神錯亂了,又或是在做夢,是他工作的時候不小心睡着,眼前的彭旭昇隻是他夢裡的幻覺。
彭旭昇給他發個消息,他都覺得驚訝,更何況彭旭昇大半夜不回家,還站在他家門口,敲他的門,吓他一跳。
“不太記得放在哪了。”彭旭昇說,“可能要進去看看。”
畢逍覺得莫名其妙,卻又不得不接受現實。
彭旭昇回去了,又折返,路程并不近,更何況他們剛吵了一架,他揚言不再聯系,這種情況下,彭旭昇還會觍着臉皮回來找,證明是很重要的東西,可能是工作相關的。
畢逍隻好說:“那你進來吧。”
“謝謝。”彭旭昇沖他點點頭,進了門。
他非常熟練地從畢逍的鞋櫃裡找出自己剛才穿過的拖鞋,換了鞋,先一步進了客廳。
畢逍卻如雷劈般立在原地,瞳孔微張。
彭旭昇怎麼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禮貌了?
真是一件稀罕極了的事!
畢逍關了門,走進客廳一看,見彭旭昇跟他老闆似的端坐在沙發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來家訪,畢逍還得給他端杯茶。
“你不是找東西嗎?”畢逍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眉頭皺了起來。
彭旭昇正兒八經似的說:“我來找一個答案。”
畢逍:“你又發什麼神經?”
彭旭昇看見他櫃台上沒蓋上的眼藥水,問:“需要我幫你嗎?”
畢逍将蓋子合上,冷酷道:“不用,你有話就快說。”
彭旭昇從善如流:“對不起。”
畢逍:“……”
他真的沒事嗎?短短三個小時,為什麼性情大變?
他認識彭旭昇快二十六年了,從沒在他口中聽過一聲“對不起”。
彭旭昇繼續說:“剛才是我說錯話了,沒有想讓你不高興的意思。”
畢逍腦子裡轟隆一聲,震得他耳鳴,無法思考。
他在說什麼?他不會在道歉吧?
仿佛在回答他的心聲,彭旭昇下一句就是:“沒有丢東西,就是想跟你道個歉。”
他看着畢逍,目光沉靜,而畢逍無話可說。
他走到彭旭昇面前,探了一把他的額頭,奇道:“沒發燒啊?喝酒了?沒酒味啊。”
彭旭昇順勢扣住他的手腕,“我是認真的。”
“你這對前任動手動腳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畢逍想掙脫,沒想到彭旭昇還挺大力氣,不肯松手,“放手!”
“你當年喜歡過我,對不對?”彭旭昇盯着他問。
“你又在說什麼屁話!”
“你沒有說過喜歡我。”
畢逍瞪着他,反問:“你難道說過嗎?”
彭旭昇脫口而出:“現在說呢?”
“你有病吧!”畢逍眉頭又擰在一起。
彭旭昇手上猛地用力,畢逍猝不及防,身體向前傾倒,摔在沙發上,他正要起身罵人,彭旭昇就翻身壓在了他身上,膝蓋壓住了他的大腿。
這個姿勢特别微妙,尤其是他們還靠得很近,呼吸都是燙的。
“畢逍,我想要一個确定無疑的答案,從你嘴裡說出來的答案。”
畢逍以奇怪的姿勢被壓制着,心裡蹭蹭冒火。他并不是無力反抗,而是這個姿勢讓他想起他和彭旭昇的第一次,一不小心就容易擦槍走火。
他氣得咬到舌頭,心裡千百個後悔,後悔把彭旭昇放進來。不是引狼入室是什麼?
“我這裡沒有你想聽的答案。”
“你有。”彭旭昇竟然還能抽出一隻手來,掰過他的下巴,強迫他看着自己。
畢逍氣笑了:“那你可以給我一個答案嗎?”
彭旭昇微怔,“什麼?”
“昨天在醫院,為什麼抓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