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鞅?”他叫了一聲,卻沒人回應。
“蕭——”他的聲音像是卡在喉嚨裡,頓了一頓,還是叫出那個名字,“蕭雪雎?”
同樣沒有人回應,就好像他獨自踏入到另一個世界當中,沈望春擡手掐訣,召來大風,眼前的白霧被輕易吹散,而他好像還在剛才的林子裡。
沈望春留意四周,往前方走去,尋找陸鞅和蕭雪雎的身影,他走了兩步,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沈道友。”
沈望春回過頭,見是蕭雪雎站在自己身後,她還是剛才的樣子,雪白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那張臉好像更加蒼白。
“你……”沈望春眯了眯眼,打量眼前的蕭雪雎,半晌後,他啧了一聲,譏諷道,“道友?蕭雪雎你還真叫得出口。”
那個與妖魔勢不兩立的蕭雪雎,有一天居然會稱呼魔界的魔君為道友,真有意思啊。
蕭雪雎站在原地,聽到他的嘲諷也不生氣,站在那裡脾氣很好地問他:“那應該叫什麼?”
叫什麼?
沈望春愣了一下,也說不上來,曾經他做夢都想的蕭雪雎能喚他一聲夫君,過了這麼多年,發生了這麼多事,現在要是聽到蕭雪雎這麼叫他一聲,他估計要惡心得把十多年前吃的酒都給吐出來。
沒有聽到沈望春的回答,蕭雪雎輕聲說:“沈道友,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沈望春立即糾正道:“本座說過,本座沒有救你。”
蕭雪雎反駁他:“我知道你喜歡過我,現在也喜歡。”
沈望春眉頭緊皺,看看左右,問:“誰說的?要是讓本座知道誰在外面傳本座的瞎話,本座定要他好看!”
腳下的落葉鋪了厚厚一層,蕭雪雎微微歪了歪頭,不解地問他:“你總是這樣言不由衷,為什麼呢?”
“呵……”沈望春笑了起來,勾着嘴角道,“本座言不由衷?是你太自以為是了。”
“那你為何要救我?”她問。
沈望春不耐道:“本座不是說了,本座要報複你的嗎?”
“我不信。”
沈望春嗤笑道:“本座管你信不信。”
蕭雪雎上前一步,似有溫柔春風拂過沈望春的面頰,他想起那一年在海上的初見,不過也隻是眨眼間的事罷了。
她問他:“你為什麼不願意直面自己的心嗎?你覺得喜歡我是一件可恥的事情嗎?”
沈望春閉上眼睛,不再看她。
“你不敢看我了,”蕭雪雎靠得更近了,她進一步逼問他,“你來琅山究竟是為了什麼?”
沈望春仍舊不為所動,主要是跟她說話太費力了。
怎麼就是聽不懂呢?
“是為了找雪萼芙蓉,為了救我,對不對?”她問。
那聲音好像是貼在他耳邊的呢喃,若有若無的香氣萦繞在沈望春的鼻尖,他沒有應聲,裝死到底。
蕭雪雎似也覺得無趣,沉默下來,于是天地間隻剩下無休止的呼嘯風聲,長風凜冽,紛飛的枯葉落在沈望春的肩頭。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是一個彈指,她又說:“其實……我記起你了。”
靠着樹幹閉目養神的沈望春聽到此話猛地睜開眼,他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蕭雪雎,表情冷酷,目光銳利。
“那年在赤勒灘,是你救了我,對嗎?”蕭雪雎的臉上滿是愧色,她低下頭,說,“是我辜負了你的心意,我心中内疚,我對不起你,你想怎麼報複我,都是應該的。”
“是麼?”沈望春笑了起來,原本耷拉的眉眼瞬間生動起來,這一瞬間連四周的風好似都溫柔下來。
蕭雪雎以為自己終于打動他了,她又進了一步,擡起手,正要拂去他肩上落葉,忽聽到他說:“但你不是她,也不像她。”
她表情一僵,動作凝滞在半空:“什麼?”,話音剛落,一柄長劍毫不留情地刺進她的胸膛。
“你不是她。”沈望春說,他冷冷地看着她,“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