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問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藥廬外面的沈望春,吓了一跳,手上的銀針沒落穩,紮得榻上的魔族全身麻痹,倒吸一口涼氣。
好在很快緩過來,魔族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跳起,對着門口就要罵人:“大晚上的,你找——”
“死”字還沒吐出口,他就看到沈望春抱着蕭雪雎從外面走進來,魔族的五官頓時扭曲起來,嘴角抽搐了好幾下,才把下半句給補了上去:“找、找……找屬下有什麼事,君上?”
“沒找你。”沈望春冷冰冰地說道。
“好嘞。”魔族再不敢多問,也不管後背上那排還沒拔下來的銀針,像隻刺猬灰溜溜跑了,眨眼就不見人了。
這下輪到裴素問想罵人了,她診費沒收到也就算了,還搭上一套銀針,這個魔界實在太沒王法了。
她歎了口氣,看向沈望春懷中的人,問道:“蕭姑娘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沈望春的語氣不大好,他若是知道了還用來找她嗎?
他把蕭雪雎放在窗邊那張幹淨的榻上,蕭雪雎半夢半醒着,手腳冰涼,微微顫抖着。
裴素問先為她把了脈,後又以靈力梳理她的經脈和靈府,卻沒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她眉頭緊蹙,跑去内室找來一摞醫書,迅速查閱起來,好半天過去,裴素問終于放下手中醫書,她看着沈望春,隻歎氣,不說話。
“她到底是怎麼了?”沈望春問。
裴素問歎道:“蕭姑娘現在這樣,可能是受到劍骨的影響。”
沈望春低頭看了眼榻上的蕭雪雎,不是很理解裴素問這話,問:“劍骨?她的劍骨不是已經不在了嗎?”
“是啊,”裴素問點頭道,“所以我懷疑是有人正在煉化她的劍骨,這事君上若是不想管,待劍骨煉化成了,徹底斷了與她的聯系,她應當就不會再有感覺了,隻是如此,日後即便再找到她的劍骨,多半也不能再回到她的身體了。”
沈望春冷笑道:“本座怎麼可能不管?本座還想喝她劍骨泡的茶呢。”
裴素問哦了一聲,很是敷衍。
沈望春倒是也沒有指望她能給自己捧場,隻問她:“本座要怎麼才能找到她的劍骨?”
裴素問搖頭:“這我哪裡知道,君上不如問問蕭姑娘?”
沈望春曾經問過蕭雪雎是誰抽去了她的劍骨,那時的蕭雪雎隻問了他一句,與他有關嗎?
現在沈望春可以很有底氣地說有關了,他的茶就等着蕭雪雎的劍骨來提味,實在不行,用來泡酒也可以。
然而這一次蕭雪雎沒再這麼說。
外面的天似乎要亮了,她看起來也沒有之前那樣疼了,沈望春喂了她半碗水。
等她喝下後,沈望春見她張了張唇,應該是說了什麼,于是他彎下腰,仔細去聽,仍是聽不見她說了什麼,沈望春感覺自己被耍了。
他端着瓷碗起身,擡步正要離開,卻聽到她說:“不要去找了。”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烈日下的一片小小雪花,倏忽間便要融化。
沈望春斷然拒絕道:“那不行,本座還沒喝過劍骨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