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停了。
許折楓的長發落回至肩側。
随着溫昔缈的話語落在耳邊,他的眸子變得更加晦暗。
他用力地甩開她的手腕,目視着她向後踉跄一步。
“口無遮攔。”他冷聲道。
“我口無……”溫昔缈倉促地站穩,出言反駁許折楓,“你這麼快就忘了?是你突然過來,對我做了莫名其妙的事。”
她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并用餘光留心程娅祺和柳淩述的一舉一動。
許折楓沒有很快回答。
他眼睫微垂,瞳眸滲出些許冷意,目光尋向她腰間的佩劍。
“你方才想做什麼。”他問道。
“做什麼?”溫昔缈瞧清許折楓的視線,卻沒打算跟他說實話,“待着而已。”
“你分明,是要出劍。”
“你在暗中觀察我。”
“先回答我的問題。”許折楓徐徐擡眸,俯視向面無表情的溫昔缈。
溫昔缈别過頭去,正大光明地望向柳淩述,“我隻是動念,有何不可?”
許折楓與溫昔缈瞧向同一處。
隻見程娅祺向後退了一步,遠離柳淩述。
許折楓盯着柳淩述看,卻未終止和溫昔缈的對話,“你承認了。”
他的語句仿若寒冰,不講理地撞入她的耳中。
“嗯,該你回複我了。”溫昔缈索性攤牌。
頓時,許折楓轉過頭來,直視溫昔缈的側臉。
“我是在觀察你。”他沒有半分猶豫,過于理直氣壯。
……很好。
省去了不少兜圈子的時間。
隻不過,這個情況完全在她的預想外。
與程娅祺他們不同。
她和許折楓,正處在隐蔽之地。
即便,她跟他發生了什麼,也無人會看見。
溫昔缈朝後退了一步,後知後覺的怕了。
“原因呢。”她保持鎮定,所有壞想法在腦海中匆匆閃過。
許折楓目視着溫昔缈露出“怯意”。
“因為,你是與他有婚約的人。”他聲音清冷,眸中壓抑着意味不明的情緒。
許折楓口中的他是“柳淩述”。
溫昔缈眼睫微擡,分辨不出許折楓言語的真假。
他并不像是在騙她。
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
但在溫昔缈看來,他的回答卻更像是——
為了遮掩謊言,才無意顯露出真心。
“你似乎,對這門婚事有點不滿。”
溫昔缈半開玩笑地說,沒有将心中疑慮展現。
“那你動念拔劍,是為了表達滿意。”許折楓聲調稍揚,沒有正面回複溫昔缈。
他仍舊在意,她方才的舉動。
沒關系。
她也有法子解釋。
“換成你,你能容忍與你有婚約的女子和其他男子親近?”
溫昔缈回憶着柳淩述靠近程娅祺的情形,試圖讓許折楓換位思考。
許折楓偏過頭去,沉默不語。
直至,瞳眸裡出現柳淩述的身影。
“不過是演戲。”語畢,許折楓從溫昔缈的身邊撤離。
他似風一般消失,沒有留下絲毫痕迹。
溫昔缈凝視着她身旁的空白區域,陷入短暫的沉思。
是她濾鏡開太過了嗎。
為何,她會從他的話裡,再次解讀出悲傷的情緒。
雖然是演戲,卻可以與柳淩述親近。
他是在羨慕程娅祺?
思及此,溫昔缈把注意力轉回到柳淩述的身上。
她認真地盯着他,生怕他會再度離近程娅祺。
半刻鐘後,蠱妖仍未出現。
埋伏行動被迫中止。
夜晚,柳淩述的房間裡。
柳淩述關好門窗,确認了無人經過後,他轉過身來,瞧向坐在一旁的秦巡和許折楓。
“觀察的結果如何。”他踱步走向他們,嗓音略沉。
笙恒宗弟子此行,表面上是幫助碧月宗捉妖。
但其實,他們還有個隐藏的任務。
查清妖怪集中作亂的緣由。
笙恒宗的宗主認定,這一切都跟碧月宗脫不了幹系。
碧月宗絕不可能獨善其身。
任何一名宗門弟子,又或者碧月宗的宗主,都有可能主導這一奇異的現象。
秦巡首先開口,認真地回憶起來,“我覺得,她們雖然不太歡迎我們。但在捉妖方面,她們倒确實盡心盡力。”
“或許,這個決斷打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們隻不過是運氣不好,被卷進了怪事當中。”
柳淩述一邊聽秦巡說話,一邊皺起了眉。
這并不是他想要聽到的答案。
“阿巡,我們不是來結交夥伴的。”他一臉嚴肅,語氣卻又透出無奈,“你需要保持一定的戒心。計劃此事的人,定不會讓你輕易察覺的。”
秦巡歎了一口氣,用手扶住了他的側臉,“道理我都懂。就是,随時維持着疑心疑鬼的狀态,真的好累啊。”
“再堅持一下,這種日子不會很久的。”柳淩述輕輕拍了下秦巡的肩頭,有意安慰他。
秦巡難以疏解苦惱,心裡話一瞬遛至嘴邊,“要是有幾個可信之人就好了。”
語畢,他忽然間擡眸,眼前一亮。
“溫昔缈,總可以相信吧。”秦巡冷不防地提起溫昔缈。
霎時間,柳淩述和許折楓的神情都變了。
“為何要信她。”許折楓不解地開口,下意識地否定秦巡的判斷。
“與師兄定下婚約之人,想必家風尚可,不會入歧途。”秦巡真摯地說出他的想法。
“但你我,還不夠了解她。”柳淩述搖了搖頭,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