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櫃台是簽到的地方,接待人員讓我填寫個人信息,我看了眼别人填的内容,大多數是抽象的昵稱。我随便寫了一個名字,留下的是假電話。
我壓了壓帽檐遮臉,看向四周。好像沒有可疑的人。我去二樓轉了一圈,也是一無所獲。
難道是我搞錯了?
周遭嘈雜得像同時開了好幾鍋沸水,鍋爐正發出刺耳的鳴叫。
我重新回到一樓,在櫃台附近的活動宣傳海報處停下查看更多的内容。海報上的活動參加費用隻要300毛球币;而且活動時間是3點10分正式開始,花束咖啡館隻是簽到場地,他們真正的活動場所是離這裡十分鐘步行路程的中央公園。
對方選在這裡是為了隐藏蹤迹嗎?咖啡館内都是參加活動的人,咖啡館外是人流高峰期的學校門口,如果他要隐藏蹤迹隻要鑽進人群裡就行。他會不會沒戴黃色帽子?這裡隻有工作的店員沒帶黃色帽子。
我看向這些人,想着要不要按照海報上的活動流程跟到中央公園去。
正想着,我的小腿傳來被磨蹭的感覺。一低頭,看見一隻黃色的長毛狗正圍着我的腿轉。它看見我低下頭看他,它就很識趣地屁股往地上一擲,蹲坐在了地磚上。它搖着尾巴,吐着舌頭,把其中一隻前肢搭在了我的腳上。它仰頭看着我,帶着一條黃色的波點口水巾。牽引繩被取下了,隻有黃色胸背。
它的主人看起來不在附近。
面對小狗的熱情,我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頭頂。它很親人,沒有反抗。于是我順着它的脖子毛摸了摸——發現了它的口水巾下面藏着的東西。
口水巾背面是個小口袋,裡面裝着兩支一指長的安瓿瓶,盛裝的是紅色的液體。我怕被人看到迅速把東西塞回了口水巾裡,緊接着朝前後左右看了看。
也許在現場的人裡我才是最詭異的那個。
我假意摸了摸小狗的腦袋,實則查看了幾個攝像頭的位置。我把包斜放在外側地上,遮住狗狗腦袋和我的身體之間的空隙位置——這是我給自己留出的操作空間。之後我用低矮帽檐底下露出的視野分心觀察周圍,手上快速操作将兩隻安瓿瓶取出來塞進了包裡。我把事先準備好的金額舉在小狗面前;口水巾太小了準備的紙袋放不進去;它竟然真的訓練有素地收回腳,舌頭放回嘴裡,咬住了紙袋,然後利落地起身就跑了。
我看着它從同類中毫無留戀地穿過,消失在門口,我也快速從人少的小門出去,順手攔了一輛空出租。
在車上,虞江打來電話,說他收到了扣款信息,問我下午怎麼沒在單位。
我把中午發生的事告訴了他,說我請假出去散了散心,其他具體的回家再告訴他。
出租車司機好像一直在專心開車,通過後視鏡觀察,他似乎對乘客的話沒有一點好奇心。
我向虞江确認他的出門時間。
他說自己今晚不出門,在家等我。
挂掉電話,我把手伸進包裡,那兩隻熟悉的液體,它們冰涼的外殼觸感觸動了我久遠的記憶,和身體的渴望。以前最尋常的、社區定時定量發放的東西在這裡卻成了稀有物品甚至是違禁品,我摩挲着光滑的瓶身表面,在是不是該對它們做二次僞裝的想法中做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