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子骞猛然睜開眼睛。
他感覺頭有些發暈,視線也很模糊,但眼前的天花闆依舊是他熟悉的那個天花闆,來自他所住的那個客房。
呼……呼……
邬子骞深深喘了兩口氣。
原來自己還在床上,昨天的一切果然都是噩夢。
“你醒啦?”
在他床的旁邊,竟然還坐了一個人,正在慢條斯理地削着蘋果。
銀質小刀在修長的指間翻飛,那人刀子用得很溜,蘋果皮也削得非常薄,鮮紅的外皮如紙一般被去掉,隻留下圓潤飽滿的果肉。
他剔下一塊月牙形的果肉,插在刀尖上,遞到邬子骞唇邊,說:
“來,張嘴,啊——”
清爽的果香在鼻尖萦繞,沁人心脾,邬子骞沒細想,下意識張開嘴。
然後他散亂的視線開始慢慢聚焦,看清了他旁邊的人——
牧後。
正展露着八顆牙齒,燦爛地笑着看他。
邬子骞:“!!!”
邬子骞因為激動,一個翻身掉到了床下。
他的雙腿裹着被單,明明應該行動不便,卻因為恐懼飛速連滾帶爬地退到了牆角。
昨天經曆的不是夢!都是真的!
牧後真的在昨晚跑去了下着暴雨的後花園,用鋤頭好像在掩埋什麼東西。
難道真的像電影一樣,他在殺人埋屍?
他為什麼對我笑?
難不成我是……他的下一個目标?
邬子骞一瞬間腦補了許多,他坐在地上,咽了口唾沫,“别……别殺……”
門正好被打開,走進來的是穿戴齊整似乎準備出門的靡懷煙。
邬子骞蹭到自家堂哥腳底,抱住了他的腿,半是害怕半是委屈地指着牧後:
“哥!他!”
靡懷煙有些疑惑地看着在地上爬來爬去的自家弟弟,又看看牧後。
牧後放下手中的蘋果和水果刀,笑着解釋:
“剛醒,估計還有些神志不清。”
靡懷煙歎了口氣,把邬子骞扶起來:
“昨天是牧同學發現在客廳暈過去的你,辛苦将你抱回床上。今天上午還請了兩節課的假,留下來幫忙照看你。”
是“拖”回床上。
牧後看着邬子骞臉上還沒盡消的紅印子,默默在心裡訂正。
當然他不是故意讓邬子骞臉朝下的,但是蒼天可鑒,邬子骞暈倒的時候就是臉朝下,是吧……他隻是沒多費工夫把他翻過來而已。
靡懷煙撫摸着邬子骞的額頭,“我知道你小時候就容易被夢魇住,沒想到長大了還是這樣。怪我,睡前拉你們一起看恐怖電影。”
邬子骞沒反抗,享受着靡懷煙的接觸,乖乖躺回床上——然後往遠離牧後的方向縮了縮。
“可是,哥……我不要他守着,你這裡不是還有仆人嗎?”
“他們辦事不利,都已經遣回本家領罰了,明天會換一批新人過來。”
邬子骞飛快地看了一眼牧後,目光不敢多停留,“我……”
“行了,别說胡話了,”靡懷煙把邬子骞按回床上,“我和白晝還有事,先去學校了。牧後同學特地請假留下來照顧你,你可要好好感謝人家。”
靡懷煙轉而看向牧後:“牧後同學……”
牧後心領神會,“你放心,如果他還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也會一起跟着去醫院的。”
說完露出一個謙卑的微笑,展示出自己“任憑驅使”的殷切态度。
靡懷煙滿意地對他笑笑。
身邊有個會看眼色的傾慕者倒是讓人省心不少。
他往門口走去。
他對站在門外的白晝悄聲說,“稍等。”然後又留在床邊撫摸着邬子骞的臉頰對他說了幾句話。
白晝沒做反應。
他隔着一道門看着他們兄弟兩個,見他們沒注意自己,默默對着牧後點了點頭。
丢下幾句不走心的安慰後,靡懷煙帶着白晝離開了。
客房中隻剩牧後和邬子骞兩個人。
牧後又開始在旁邊安靜地削蘋果,一言不發,似乎并沒有什麼危險。
邬子骞不确定了。也許自己真的是因為看多了電影做了噩夢?
牧後雖然笑得跟自己昨晚的記憶中一模一樣,但沒準這個人天生就喜歡賤兮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