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甲沒有理會林森,一一掃過眼前十幾個獵人,最終停在了山身上以及他背後大半個人高的弓箭。
“你來?”烏甲上下打量山。
“……”山沒有回答,反而看向林森。
林森冷冷看着眼前的幾人,渾身冰涼,胸腔裡窩着一股火,整個人煩躁不堪,本該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現在卻越來越複雜。
“決鬥?”紅果抱着胳膊,忽然插進來,“都不想在天黑之前回去嗎?”
“就算是一起捕到的,各分一半算了。”石水連忙附和。
“憑什麼?”有人不滿。
“就憑是他們先遇到的,大蟲渾身都是傷,血都快流幹了,跑也跑不快,要不然山能一下就擊中?”石水說,“欺負傷病老殘的事我做不出來。”
“我不同意,獵物誰殺死的就是誰的,不行就決鬥,看在以前是同一個部落才願意交換,而且他們不是同意決鬥了嗎,用得找你大方。”
聞言,石水不耐地啧一聲,不等說話,又有人說話,故意壓低了聲音,隻有大山部落的幾人聽得見。
“不就是奴隸嗎,都趕出部落了還這麼護着。”
“以為誰都喜歡那個奴隸,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天天都能分到肉,這麼大的肉說分就分出去…”
“骨刀都送出去,結果轉手就給了别人,呵呵…”
竊竊私語還在繼續,傳到蟲一幾人耳朵裡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但偶爾捕捉到一個清晰的音節,可以拼湊出大緻的内容,他們一直站在一邊不說話,這下子臉卻控制不住地黑下去,紛紛上前走到林森身邊。
林森向來對别人的惡意敏感,越來越壓不住心底那股惡氣,氣氛逐漸變得劍拔弩張,所有人紛紛抓住自己的武器,就在這時候,變故突起,幾人都沒有注意到的頭頂的山坡上,忽然出現了幾隻強壯的掠食者,毫無溫度的豎瞳緊盯着山腰上的獵人,鬼魅一樣地竄下山坡。
風裡帶來危險的氣息,山蓦地擡頭,看見急速逼近的幾道黑影,瞳孔微縮,“戒備!”
他聲音急促到了失聲,原本緊張對峙的兩幫人倏地回神,看向山頂,驚懼到一瞬間忘了呼吸。
林森反應過來架起了弓弩,身邊的人已經放出了利箭,幾次呼吸的功夫,他連着射出了三箭,統統被野獸輕巧的躲過,林森心驚,暗自調整呼吸,卻被對方交錯的影子晃得眼花,根本無法瞄準,被迫放下弓弩,眼看着對方靠近。
“走。”山飛快對旁邊的林森說,一把把弓箭甩在身後,擋在他身前。
聞言,林森雙腳被定在原地,他快速看向四周,發現大山部落的人已經布好了隊形,分散在四周,就連蟲一幾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擺出了迎接的姿勢。
他快速掃視四周,看準一顆樹,蹬掉腳上的踏雪闆,敏捷地爬上去,等站穩了身體,幾隻野獸也來到了獵人們的身前,林森這時候才看清它們。
一共四隻,通體棕灰,軀幹瘦長,立耳長嘴,一口獠牙,體型中等,動作矯捷,行走在雪地上毫無聲響,匍匐着上半身,随時準備發動攻擊。
林森拉開弓弩,對準腳下距離他最近的一隻,不等發射對方驟然發動攻擊,撲向落單的烏甲,同一時間,所有猛獸發動。
烏甲沒有躲開猛獸,被對方狠狠咬住了小腿,他猛地劈下骨刀,卻被對方靈活躲開,不等他反應過來,另一隻野獸撲來,原地躍起,對準他受傷的胳膊,不過幸好,被一旁的蟲一攔下。
鬣狗,一種算得上狡猾無恥的野獸,常以群體出現,專挑落單的,受傷的,弱小的生物攻擊,尤其擅長偷盜,搶奪其他生物已經捕獲的獵物,不達目的不罷休。雜食,食物匮乏時甚至連屍體,糞便都在他們的菜單,難纏又難吃。
林森幾人運氣好也不好,遇到的鬣獸群隻有四隻,但四隻都是成年強壯的鬣獸,不過幸好,他們人數衆多,還算應付得來,每當被兩隻以上的鬣獸纏住,很快就會有獵人上前幫忙。
但幾次下來,身上血洞越來越多,如果不能盡早殺死對方,遲早會被耗死,偏偏鬣獸反應速度極快,十刀下去,能有九刀落空。
林森攀在樹上,一共射出了三箭,沒有碰到對方一根毛發,長時間沒有移動的雙腳幾乎失去了知覺,他在樹上調整姿勢,一點點地往下挪,不等腳沾地,一直以來似乎都在刻意忽視他的鬣獸全部湧上來。
他縮腿,但還是被一隻鬣獸咬衣服下擺,他隻感受身下一重,下意識繃緊全身肌肉往上挺腰,硬生生吊起了一隻鬣獸,兩邊腳踝同時一緊,一股極大的下墜的力被施加在身上,險些讓他脫手。
“操。”林森暗罵一聲,死死抓住樹幹,餘光裡有人影奔來,高高揚起胳膊,緊接着,他聽見一聲尖細的痛呼,伴随着骨頭被狠狠砸中的悶聲,渾身一聲輕。
“找機會跑掉。”山擡手推了林森一把,把人推回樹上,林森站穩腳,回過頭,山已經和幾隻鬣獸糾纏着離開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