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是個飽經風霜幹練穩重的,親眼目睹也不禁腿腳發軟,靠着嬷嬷攙扶住才沒有一口氣背過去。
随後頭昏眼花躺了半晌午,堪堪清醒後才出手料理此事,她老人家還算拎的清,封閉消息找到主事的容彥謹,由他出面解決,才得以妥善收場。
容彥謹當時對外謊稱原主謝芝葳突發重疾,送去京中盛名煌山女娲廟修養,實則是被囚禁在煌山廟宇中,不得進出。
男主何等人物,自然洞悉原主的詭計,到頭來自作自受,也沒縱容寬恕她,隻将她關在煌山上,防止多生事端。
方老太太也知其中安排,她雖早早看中謝景傾,但畢竟覆水難收,該發生的不改發生都已發生,事關女子名節,思來想去還是向謝府下了聘,當然是在晉王與謝景傾婚成後。
那時原主謝芝葳的人生已然無望,可方家願意下聘,方清越也點了頭,他自覺誤人清白理當負責,即便因此事擾亂心緒落榜誤了科舉,也仍舊答應明媒正娶謝芝葳。
可謝芝葳不答應啊!她滿心裝着的始終都是男主容彥謹,當南下劇情結束,容彥謹回安都歸來,謝芝葳好不容易再見到他,卻聽他說的是:“你設計方清越誤他前途,他仍舊願意娶你,可見其為人正直君子心胸,嫁與他至少良人歸宿。”
說完這些他便離開了,甚至不給謝芝葳拒絕的機會。
然後原身謝芝葳就一把火燒了女娲廟,就在女娲神像前,焚火殒命。
至此下線。
想到這,案前深思的謝芝葳打了個冷顫。
自焚這種事她可做不出來,當真丢了性命怎麼辦?雖說是魂穿,難保她死後魂歸原身,假如現世那場碰瓷似的車禍事故當真撞死了她呢?
謝芝葳越想越玄乎,唉聲坐下歎了口氣,很不争氣的承認她貪生怕死的現實。
可能是這事擾得她心神不甯,晌午時分也頭疼着宅在書房中。
“我這一幅畫得如何?”難得沒有走神畫出副完好無損的墨竹圖,她拿起吹了吹,待到墨幹偏身問采曲。
采曲一如既往的贊好,“小姐畫竹已然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一副我瞧着有頗有名師大家之風。”
謝芝葳抿唇不語,事後還是覺得不滿意,重新來過。
剛動筆卻聞謝景傾來拜見她,她又是一吓,不是說讓她免去這些俗節正禮嗎,怎麼又來?
以為又是同前些日子般的請安,她吩咐領人進主屋。卻見謝景傾領着婢女進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偏頭說了句:“還不跪下。”
謝芝葳膝蓋一軟,被驚得看樣子就要給她忙不疊地跪下,便見她身邊的婢女孟娴鄭重跪地。
空氣頓時死寂,衆人看着她微曲的腿,有訝然如謝景傾孟娴,有無奈習慣了的采曲,還有尴尬到扣地的謝芝葳。
她讪笑着打破僵局,“午間昏沉,景傾這是做什麼?吓我一跳。”
謝景傾突然想起什麼,變了變神色,屈身重重表達歉意,“未有通報就來打攪長姐,是景傾的過錯。”
謝芝葳卻是揮揮手,看着孟娴道:“地上涼,有什麼事讓她先起來再說,什麼事動這麼大的肝火?”
“你自己說。”謝景傾對着地下的人兒說。
孟娴跪姿闆正神情冷冽,聞言開口:“前些日子,我自作主張為難大小姐院裡的侍女,害其被先生責出府,二小姐知道後很是生氣,道是我惹是生非僭越了大小姐,知道後立即領我來請罪,是打是罰孟娴都絕無二話。”
謝芝葳扯着嘴角,面上雲淡風輕道:“原來是這件事啊。”心裡卻是咆哮,這事怎麼還沒完!芝麻點大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如滾雪球一般愈漸不絕。
看她這副緘默難言的樣子,采曲默然上前,赫然擺出威嚴姿态道:“這事的确是我們院裡丫頭不懂事,先生将她責出府也是為二小姐做想,但念在她伺候一場的份上,我們小姐私下調了籍書和銀兩出府給她,如今也算善終,府院裡總是如此,一些小事總将牽扯大,但歸根結底都是細枝末節的根源,倒也不必計較。”
謝芝葳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不愧是采曲,說話理事都太滴水不露張弛有度,盡省去她的麻煩。
謝景傾屈膝拜她,轉過聲又對着地下道:“長姐寬宏大度不與你計較,若敢再犯,我也不饒你。”
孟娴伏低姿态,恭聲回:“奴謹記在心。”
雖說這事事小,但是總算結束,謝芝葳依舊表面冷淡實則松了口氣送走來人。
論有沒有介意,其實全然未有,她看完小說全文自然了解謝景傾為人,原文從頭至尾的刻畫中,她雖有計謀心算卻不是斤斤計較睚眦心胸之人。
複國之旅逼她心狠意絕,可還是沒有抹黑她的正派形象。謝芝葳又念起原身結局,還是毅然決定,要做一個不作妖不惡毒的模範長姐,緊抱女主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