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甯公主天真俏皮,和謝芝葳一般大的年紀,她對這位公主最深刻的初印象便是烏發亮瞳,笑起來一雙酒窩若隐若現。
“這位便是謝小姐了吧。”孝甯上前迎她。
謝芝葳按照禮制欲行大禮,畢竟是初見。
剛屈膝拜下就被孝甯公主托起肘彎,笑意盈盈着道:“謝小姐何必莊重至此,今日是我請你們來賞花遊宮,雖是初見但我瞧你的第一面就覺親切,可不能這般鄭重拘謹,倒顯得我不是,招待不周。”
“公主擡愛,初見公主理應如此。”她如是官方着答,心想着不失禮制總歸是不會出錯。
“你不怪我唐突才是,未曾打個照面就邀你遠行赴宴,是你給我這個面子。”
公主說的俏皮而不失真誠,不若這般,謝芝葳都會覺得這是在捧殺她。“是我榮幸的才是。”
舒心的同時松了口氣,公主看上去不是個難相處的,能同貴女們打成一片,幾句話下來也沒有什麼距離感和公主架子。
說着孝甯又将她拉在手邊同身後一幹貴女做介紹。
謝芝葳不敢推辭,嘴角客套挂起的笑容也不敢斂平分毫,不消一會兒隻覺下颌抽搐,快笑僵了臉。
那邊依舊在介紹着,孝甯又領着一位女子到她跟前,“這位是安将軍之女安小姐。”
她颔首示禮,面前之人卻上前一把握住了她另隻空着的手,溫熱頓時覆在手背。
一左一右如此盛情倒教她回到先前緊繃姿态,明顯不适,身前女子卻面色不改着含笑應承她,“我與謝小姐眼緣頗深,早年間宴聚茶會上見過的。”
謝芝葳含笑着點頭,卻是看她面生,完全沒印象。
回過神想起身後的謝景傾,借着拉她過來之意松開了這位安小姐的緊握。面對衆多小姐千金也介紹了下她,這才分散注意得以松口氣。
行宮氣候溫暖,青枝碧葉,百花開的絢麗,或輕如紗、或豔如火,或白如娟。
衆人移至水榭,駁岸突出,四面俱是遊廊回橋,仔細一瞧行宮建築頗有風情。
安小姐道:“公主一諾千金,剛剛投壺失意,說好的那盆銀絲貫頂牡丹可要賞給我。”
“賞你賞你,是我技藝不精,待會兒定要赢回來。”
衆人說說笑笑着落座,就在矮桌下鋪着的蒲團席地落身。
聽見安小姐與公主的打趣,有小姐道:“榆林行宮不僅是遊獵憩息宮殿,也是冬季暖宮,花卉植物都開得格外茂盛,聽說宮中禦花園裡奇種異苗不少都是從這裡搬出去的。”
另位小姐在旁接聲:“往年曆來的規矩,投壺赢了才叫你搬上一盆奇花異種,做個彩頭允你帶走。”說着哀歎了一聲,“我去年難得赢了株帥旗菊花,都城氣寒,到冬日沒多久就焉壞了。”
“真正的愛花之人才不會教你養死,非愛花之人非要争個高低,不過是圖個彩頭而已。”
“我哪是什麼愛花之人,去年公主教我投壺,我不過昏着頭閉眼那麼一擲,誰知它竟中了。”
小姐們又是一頓哄笑,謝芝葳随着嬉鬧的人群落座。
孝甯公主落座主位,宣聲道:“外頭塵土飛揚,大都是公子哥們騎射獵物,我們不如就在這裡安心賞花。”
貴女們皆附語道是。
末了坐下吃茶,她不愛喝澀嘴茶水,幾度舉杯也隻是裝裝樣子,皺着眉頭抿了幾口,淺嘗辄止。隻見她面前矮桌上放着盆淡若白絹的花卉,乍看是白色的,層疊花瓣間藏有異色,頗有那麼眉間一點紅的婉轉美意。
像瞧見新鮮玩意兒,謝芝葳圍着端看。
謝景傾與她同坐一桌,有意依着她,不敢離遠。
“你看得出嗎?這是山茶還是芙蓉。”她看不出名堂,轉而問被她打量動作吸引過來的謝景傾。
身側之人剛想搖頭,一道人影經過桌前,“謝小姐可别鬧了笑話,這是月季的一種,叫楓葉蘆花。”
一擡頭便是身姿曼麗婉約停留在她面前的安小姐,嫣然笑着同她們講說。
謝芝葳依舊颔了颔首,扯出淺笑。
這個時候再未有察覺到異樣便是她蠢了,安小姐前腳剛走她就立馬拉過采曲,低聲着問:“剛那位安小姐說與我早先見過,可有什麼來曆?”
采曲向來機靈聰慧,早年間吩咐過讓她幫着記生面孔,往年今朝的應酬宴飲帶她随行準會沒錯。
隻瞧着她面色竟也不好看,“剛剛我就想提醒小姐了,實在是耳目衆多沒有機會。”
謝芝葳一聽心猛地發慌,有什麼要緊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