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傾身手敏捷,被她推開也未沾塵土,回身隻看她在猛虎對峙身前。
随她響徹的一聲驚呼,千鈞一發,就在謝芝葳以為她要衆目睽睽葬身虎口時,一支利箭擦耳而過,勁風呼嘯着劃開長空,近乎蹭着她落地揚起的發絲從背後襲來。
利羽狠釘在白虎脖頸處,白虎迅猛之勢被截斷,徒留一聲嘶吼猙叫。
她猛然回頭,順着箭羽方向看去,一道熟悉身影驚現,那人拉弓箭出,微月白色直襟長袍,白玉銀冠腰封緊緊,那般凜冽英然與印象違和,唯有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狐狸眸子,叫人斷不會認錯。
驚變未平中,呼之欲出的姓名咽在舌根,身子突然一輕。
謝芝葳摔地的身體被人忽地托肘扶起,順着白如雪玉骨節分明的手擡眼去看,赫然又是一道再眼熟不過的俊美容顔。
然後是赫然響起的一句:“保護太子殿下!”
周遭人湧如潮。
白虎被金吾衛團團圍住,脖子上圈住的鐵鍊還在虎身背後拖地坐響。
太子擋在她身前,金吾衛便成堆現身将受傷發狂的白虎團團圍住,槍尖抵在皮肉,才堪堪穩定住局勢。
一堆人圍身上來,謝芝葳還在眼中無物的驚魂愣神中,跳得厲害的眼皮也不跳了。
“長姐!你怎麼樣!沒事吧?”
跟在她左右圍上來的還有孟娴與采曲,皆是全身上下式兒得檢查摸索着,看她傷勢如何。
孝甯公主也忙不停地撫平驚懅,聞聲趕來。
“謝小姐,你無礙吧。”
這一句是太子問的,清朗淩冽之音在耳邊響起,謝芝葳堪堪恢複一些神智,衆人行禮拉着她屈膝拜了拜。
太子卻依舊托住她,手背輕置肘下道:“免了,謝小姐似乎受了驚吓,不若先去休息?”
“我……我還好。”她憑僅剩的幾分意識回話。
見謝芝葳安好無恙,示意尚算還好,孝甯公主拍着胸口安然道:“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之後白虎被困住,太子發話命令帶走。
謝芝葳這會兒定神去看,才發現那白虎的嘴是被封住的,帶着鐵質的鐐具,連接着脖子套鍊。
虛驚一場。
受驚的貴女們紛紛被遣散轉移。
孝甯公主也未曾落下她,“還是褪去衣衫瞧瞧為好,我見你不像還好的樣子,就去我住的院子,先休息整頓。”
随即命人領她去寝殿休憩,多加囑咐。
謝芝葳颔首,“謝公主體諒。”
這裡了結過後,不遠處人群烏泱泱站着觀望,正是行獵結束恰巧趕至此地的皇子貴族、護衛随軍。後者職責所在奮勇護駕,前者屹然頓住,也為所見怔忪。
小齊王擁行在其中,也被吓怔在原地。他呆滞着神情,毛孔豎立嘴巴微張,愣了好一會兒恢複神态後,搖了搖頭還有心情感歎:“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
同愣的安王疑聲發問,“這又是何意?”
不稍多久,康王聞訊趕來請罪,這白虎正是他所養。
慌色趕來之人利落跪下,“皇兄恕罪,若是皇兄有分毫差池,臣弟萬死莫辭!”
上空一片寂然,太子不說話,空氣一味僵硬焦灼的沉着。
小齊王趕來化解僵局,“太子哥哥未曾受傷便好。”
這時太子卻接話說,“今日不是孤受傷過驚,該恕你罪的應當也不是孤。”
他點破不說破,意思不能再明顯。
可康王遲鈍,底下沉音半晌。
許是他趕來之際,說與行宮變故給他聽之人隻說了太子,未提他人。
小齊王想到了什麼,忙道:“說來,那個受驚的謝小姐不也是七哥表妹?都是一家人,應當好内裡陪罪安撫。”
經他提點康王才微有點醒,受意之下複又一愣,竟又是她。
順着話意隻道:“臣弟惶恐,自然要向受驚之人鄭重賠禮。”
太子揮手讓他起身,緩和之後又道豢養的那隻白虎留不得,康王一頓,卻是恭聲答應,不敢違逆。
之後不歡而散,秋獵也正式收尾,孝甯公主那邊,迎來了久違的人兒。
酒窩掖在唇角,憤懑之色不言而喻,“你怎麼才來!”
晉王唯有訝色,“怎麼了?”
孝甯公主卻是焦急使然,“剛剛康王養了那隻白虎不知怎麼從籠中跑出來了,沖着謝小姐就撲了過去!我也在現場,被驚得此刻心還怦怦跳。”
晉王雲淡風輕的神情這才微有動容,未待他發聲追問,孝甯公主自顧自道:“好在太子殿下及時出現,讓你錯失了英雄救美的機會。”
她恨鐵不成鋼的推了晉王一把,“誰叫你來的這樣晚!”
聽這話是謝小姐無礙的意思,晉王也不多說,語氣分不出喜怒,依舊釋然如春風,不痛不癢回道:“不是你們叫我滿載歸些,這時又怪我來的晚。”
孝甯公主咬着牙鼻孔出氣,隻冷冷道:“她摔倒在地瞧着受了傷,我讓她在我的偏殿休憩,你不若去看看。”
說着,又推着他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