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芷輕咳了兩聲,心道該不會是用力過猛,要把褚颢昀吓跑了吧?
正當她戰戰兢兢,決定背上荊棘牌的鍵盤去找沈映請罪的時候,齊景銘那邊已經開出一口空棺,當即瘋癫大喊:“真的和掃描結果一模一樣是空的,隻有這些寫不了幾個字的竹簡,我的天啊!景昭帝是瘋子嗎,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的陵修到雲陽,又陵中無骨,他到底要幹什麼啊!他要賣棺材嗎!”
沈映死死地盯着那幾卷竹簡,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壞了,怎麼忘了這些鬼東西。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勤勤懇懇的小研究員謝芷同學已經戴好手套,拿出其中一卷,扯着嗓門讀出那鬼東西——
“隻見那風流小皇帝的腿正……”意識到自己念出什麼的謝芷驚慌擡頭,竹簡一下飛了出去,“我靠靠靠,這是啥啊!!”
所有人:“……?”
現在沈映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抱着這些鬼東西躺進棺材裡,然後封館釘死,五感閉絕,再也不要出來見人了!
褚颢昀也停住了腳步,吃驚地看向這邊,吃驚程度不亞于穿越。
緊接着他就以火箭逃離地球的加速度起步逃逸,生怕再多聽到一個字。
“謝芷你是人嗎!”沈映想跑跑不了,隻能狗急跳牆,搶來個手套就把竹簡扔還給她,“你念完啊,停在這幹什麼,給我念完!”
謝芷确認了一下自己腦袋還在,沒被砍,就硬着頭皮念下去,“隻見那風流小皇帝的腿正跨坐在馬鞍上,不屑地掃了褚堯一眼,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寒門武将,見了朕還不見禮,哼!’”
這脆生生的一聲“哼”,在這個略顯不正經的場景裡更顯诙諧。
沈映:“……”
所有人:“…………”
如果能重來一次,沈映絕對要穿越回古代,把那個整天發癫收集話本子的景昭帝掐死捅死紮死!不活了!他不活了!
謝芷大松一口氣,“吓死我了,原來是正經的話本子,我以為古代也有那種小說呢……诶,這是什麼?”
她放下竹簡,在四卷竹簡的不遠處拿出一個小巧的錦盒,這是約莫十厘米大的方形黑檀彩漆錦盒,謝芷輕輕打開,便見裡面端正地擺放着小型的檀木架子,正中央凹陷出手心大小的不規則圓形。
齊景銘奇道:“這似乎是放置什麼特定物品的錦盒,能放在這副主棺裡,應當是景昭帝的貼身之物,可怎麼會……難道棺椁被開過?”
沈映眉頭一皺,順着錦盒的方位看去,果見棺身連着棺椁都被開出一個手腕大小的小洞,隻是洞口已被人為掩埋,是以方才他們都沒有注意到。
“他喵的,盒子裡的好東西又讓這幫天殺的盜墓賊偷走了!”齊景銘忿忿道,“能被這麼包裝的,肯定是景國頂好的文物,真是太可惜了,這幫髒心爛肺的!”
沈映愕然看着那洞口,别人不知道,但他心裡清楚的很,這盒子裡放的是上一世謝芷臨終前托付給他的掌心玉。而他方才在墓室中看得清楚,那掌心玉已經被死而複生的謝璃盜走。
謝璃……
沈映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看來,時過境遷,卻還是要見一見故人的。
而此時的營地外,黑色啞光邁巴赫嗡嗡轟鳴着,褚颢昀正潇灑地躺在駕駛位,手機叮鈴一響進了消息,他立刻彈跳起步坐了起來。
“褚哥,你讓我查的人查到了,很幹淨,沒什麼問題。”
小跟班項河發過來一條語音和三張圖片,褚颢昀顫抖着手點開。
一張是福利院的資質照片,一張是沈映在福利院長大的身份證明,入院時間是在三十年前,剛好是他剛出生的時候,而第三張則是沈映十二三歲的照片。
褚颢昀心中猛地一抽,如獲至寶般坐直身子,點開原圖。
照片上的小人兒長着一張娃娃臉,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面無表情,單手插兜,留着乖巧的齊劉海,隻懶洋洋地掃了一眼鏡頭,就被相機捕捉,留下了這張時光永恒的照片。
這張臉,這雙天生就俯視平凡衆生的眼睛,與上一世十三歲時的沈時熙一模一樣。
“沈時熙……”
褚颢昀眼前竟有些許朦胧。
這個人的一生都能查得到,确實沒有問題。雖然他也是在嗷嗷待哺的小嬰兒身上降生,能查到一生并不能說明什麼,但沈映上一世絕情如此,這一世又有什麼理由裝失憶騙他?
難道他真該如謝芷所說,該放下了嗎……
正冥想糾結着,手機又震動了一次,是項河再次發來語音——
“褚哥,你讓我查的另一個人也有結果了,這個人似乎不太好對付。”
褚颢昀眯了眯眼,放下手機,松開刹車,駕駛汽車揚長而去。
車尾氣在黃昏中撕開一道裂口,熔金落日如泣血般懸挂于天邊。
千年已過,殘陽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