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瞬間就把他淋了個透,但他卻笑得像是一個拿到糖果的小孩兒,朝柏嶼喊道:“你去哪裡了?”
柏嶼看着大雨中那雙濕漉漉的眼睛裡面閃爍的光芒,情不自禁地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邊,“這麼大的雨,你跑出來幹嘛?”
沈西硯隻顧傻笑着,也不說話,柏嶼把他臉上不斷往下流淌的雨水抹開,嘀咕道:“跑了幾條路給你買雨衣,看來現在也用不上了。先回去洗個澡,等雨停了再出去吃午飯。”
沈西硯很自覺地爬上了摩托車,兩個人冒着大雨回到了公寓。
電梯間,兩個人都極其狼狽,衣服濕哒哒的,臉上都是水珠,但是那層水汽好像被施了什麼魔法,萦繞在兩個人的中間,變得黏稠濃密,好似化不開的膠水,而且它不是冰冷的,還帶着一種騰騰的熱意。
柏嶼按了三樓,猶豫了一下,才又按下了十二樓,“我先回去洗澡,等會兒下來找你。”
“嗯。”沈西硯輕聲回答。
兩個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小住處,胸口砰砰直跳,他們都不約而同想到阿貢火山的夜晚,他們渾身濕漉,凍得直哆嗦,赤裸身體親密無間地擁抱着取暖。還有那個同樣纏綿的、濕漉的、充滿熱意的吻,那是他們的初吻,竟然已經隔了五年之久。
柏嶼很快洗好了,他知道沈西硯動作慢,過了半小時才下去找他。房間裡傳來一股肉桂的香味,沈西硯笑嘻嘻地望着他:“我在做蛋糕。茶已經沏好了,在桌子上你自己拿。”
外面的雨還在氣勢洶洶地下着,絲毫不見停歇的迹象。房間裡一派生氣,溫馨,香甜和溫暖,讓人忍不住沉溺其間,不想往外挪動半步。
沈西硯像是會解讀人心似的,“午飯就在這裡吃吧。放心,我囤了食物,不是隻有泡面。”
柏嶼問:“午飯做什麼,要不要幫忙?”
“中餐,鮑汁撈飯,姜母鴨,絲瓜湯。餐後甜點是蘋果派。”
“好豐盛。”柏嶼跟着他的腳步進了廚房。
“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做做飯打發時間。” 外面的大雨絲毫不影響他的心情,相反,他今天的心情格外晴朗,似乎比任何時刻都開心。
他們兩個人都擅長做飯,又有一種不需要訓練的默契,在廚房流理台間天衣無縫地配合着,柏嶼洗菜,切菜,沈西硯則負責把握火候和味道。
廚房一個人用的時候還算寬敞,兩個人在裡面就略顯擁擠。這時候他們免不了有些肢體碰撞,有時候會碰到肩膀,有時候柏嶼要從沈西硯的後邊貼身挪到另一處,他的胸膛會擦到柏嶼的後背,有時候遞碗,指間會相觸,像過電一樣絲麻。
愛戀的粉色泡泡像肆意瘋長的熱帶植物,在狹小的空間裡迅速膨脹,柏嶼用盡意志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亂動。
吃飯的時候,沈西硯也比平日更健談,他興緻沖沖地說晚上要和同事去曼谷的娜娜廣場Nana plaza。
柏嶼聽到這幾個字微微蹙了眉,“去那裡做什麼?”
娜娜廣場位于素坤逸區,是曼谷最大的紅燈區,和另一個帶有部分旅遊觀光屬性的紅燈區帕蓬不一樣,這裡是正兒八經的成年人遊樂園。
“我們在研究曼谷紅燈區的亞文化差異,約了一些性工作者做調研。”
“不能約在别的地方?”
“人家要上班,很忙的。”
“晚上我跟你一起去吧,那裡有點亂。”
“應該還好吧,我們跟酒吧的經理都打過招呼。”
柏嶼心想,去那裡的人可比酒吧工作的人更危險,“我不打擾你們工作,就默默跟在你們身邊,行嗎?”
沈西硯看着他的眼睛,想弄個明白:“你在曼谷到底是做什麼呀?好像挺閑的。”
柏嶼歪頭笑了笑,“學習。”
騙子,沈西硯心想,“學什麼?”
“學習怎麼把旅遊業搞得有聲有色。”
沈西硯頑皮地笑道:“那你晚上确實可以去看看。”
柏嶼伸手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不是你想的那種,我不做這種生意。”
“我開玩笑的啦。知道你不是這種人。”
可是我坐過牢,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這種人,柏嶼本想這麼問他,又覺得說這些會破壞氣氛,就沒說出口。
晚上柏嶼載着沈西硯去娜娜廣場和他的同事碰頭,對方是一個比他年紀大很多的泰國人,戴着一副眼鏡,很斯文的學者,和沈西硯一樣,都與眼前這種地方格格不入。
但他對這個地方倒是很了解,如數家珍,“娜娜廣場是娜娜家族的資産,娜娜家族是一個大财團,被稱作是曼谷的房東,在曼谷尤其是素坤逸地區擁有大量的房産。這裡的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70年代,原先隻是餐館和購物中心,後來有了幾家go go bar之後,漸漸地go go bar取代了餐館和商店。這裡一共有三樓,是一個U型的建築,最底下消費最低,樓上的價格昂貴,有些bar沒有一定的身份地位還進不去。娜娜廣場和其他兩個紅燈區不一樣,這裡是相對高端時髦的地方,那些炒币暴富的年輕人最喜歡來這裡消遣,有些bar裡面連付款都可以選擇加密币。”
這裡的安保挺嚴格的,進去要檢查身份證,頭頂還有無數攝像頭在巡視。一走進去,他們就被彩色的霓虹籠罩住了,在暧昧的燈光下面,穿着暴露的女郎們站在店門口,用濕漉漉的媚眼,高聳的胸脯,挺翹的臀線吸引路過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