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公司食堂。
林知言選好自己的午餐,挑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
一路走過,人言啧啧,而且比以往議論得更為熱烈,有滋有味的。
“啪”一聲,一個餐托盤直摔下來。
不用說又是李楚湘了。
李楚湘津津有味說着:“哎,早上這事是真是假的呀!”
林知言厭煩地把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你就不能小聲點嗎!”
李楚湘壓低了聲音:“那到底怎樣,那個惡女是怎麼處理的?”
林知言說:“經理隻叮囑我們,聽到什麼風聲都不要在辦公室内讨論。”
她輕嗟一聲:“不過我們辦公室的人啥時候有讨論過呢,還不是各顧各的。”
話音剛落,又有一人坐了下來,飄來一陣甜香氣息。
是陳童。
陳童為人挺熱情的,每次撞見林知言都積極打招呼。剛進這公司不久,林知言除了李楚湘外,最熟悉的人算是陳童了。
“喲,李經理也在呢。”陳童笑得甜蜜蜜的,像抹了蜜糖。
李楚湘見了陳童,卻不甚歡喜,白了白眼說:“咋的,我就不能在這麼。”
陳童對李楚湘的冷言冷語也不放在心上,轉而對林知言說:“知言,我們公司的司機劫車搶了公司的300萬現金,這是真的嗎?”
林知言心裡苦笑:“這也是個愛八卦的主兒。”
林知言說:“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詳細的隻有周經理知道。”
陳童說:“哎呀,你就跟我說說經過嘛。”
林知言隻得推搪:“經理叫我們保密,别到處亂傳。”
陳童哀求了一番,林知言依然不肯透露。
一旁的李楚湘卻不耐煩了:“吵啥吵,啰裡啰唆的,我來跟你說吧。今天早上呀,三個安保員來财務部領取300萬現金,準備存入公司的賬戶。安保員領到錢後,公司的司機就來接安保員去銀行。哪知道那個司機趁安保員把現金放車上,還沒來得及上車,直接就把車開走了。打電話給那個司機,電話怎麼也接通不了。然公司就報警,警察應該已經立案了。”
李楚湘繪聲繪色地說着事情的經過,好像她便在現場,陳童則是興趣盎然地聽着,連連點頭。
李楚湘唧唧歪歪地說了一番後,口幹舌燥的,猛咽了一口果汁,問:“我說知言,是這樣的吧。”
林知言膩煩了,說:“啥都讓你給說了,我還說什麼呀。”
陳童托腮沉思着,說:“這麼說是真的了。倒也真的猖狂,光天化日之下搶劫。”
李楚湘“哧”了一聲,說:“有啥好大驚小怪的,有的人還不是為了錢賣身來我們公......”
林知言當即怒瞪了李楚湘一眼,殺氣騰騰的樣子。
李楚湘癟了癟嘴,不再敢說下去。
之後,三人就司機搶錢的動機猜想了個遍,一會兒說司機老婆重病要用錢,一會又說司機賭博欠了一屁股債,總之設想千奇百怪,什麼都有。
三人茶足飯飽了,聊天的興味淡了後,陳童說:“差不多要回前台啦,先走啦。”
林知言揮手與陳童道了别,李楚湘則是冷淡地回應了一下。
陳童走後,林知言說:“你怎麼就這麼不待見童童呢,她人不是挺好的嗎?”
李楚湘不以為意說:“切,搔首弄姿的,看了就煩。全公司誰不知道啊,就想去勾引夜總。”
林知言笑說:“我們的夜總形象又好,又多金,崇拜他的女生多的是呢,又不止她一個。”
李楚湘轉而壞笑地說:“那你呢,我的林大美人,你對我們的夜總有沒有興趣呀。”同時用手去挑弄林知言的下巴。
“啪”。
林知言拍掉李楚湘的手,昂頭道:“哼,老娘不屑于加入豪門。”
司機劫走公司現金的事情在公司裡持續的發酵,員工衆說紛纭,各種揣測、各種解讀在公司裡盛傳。
大量的現金被劫走,對待此事,公司自然也極為重視。但是,為了避免謠言四起,公司一直在秘密嚴肅地處理。
就在司機劫走現金的第二天,公司高層召集了财務部門開會。
公司會議室内,财務部門衆人都在内,還有那三個安保員,自然也少不了夜孤鳴。
夜孤鳴正坐在會議桌的中央位置,指節分明、纖細修長的食指輕敲着桌子,星目如炬,凝視着另一端坐着的财務部門的人。神色冷酷,難辨其喜怒哀樂。
财務部門普通員工就四個,除了林知言外,兩個男生,叫張洪偉和梁允,還有一個女生,叫鄭一。
這一次現金被劫,雖然财務部門不負責現金的護送,但也不能完全脫得了幹系。
還有那三個安保員。公司内部的其中一個猜想,就是這三個安保員與司機合謀劫了那筆現金,不然三個高大強壯的男人怎麼還會讓一個司機逃跑了。
雖然林知言跟這案子絕無瓜葛,但她一直惴惴不安,天知道上頭一旦怪罪下來,會有怎樣不人道的處置。
财務部四個員工和安保員都低着頭,面帶愧意,聽候眼前這個“冷面佛”的發落。
連平時高傲視人的周安燕在夜孤鳴面前也收斂了不少,舉止神态都略為卑屈。
“那個,警方處理這宗搶奪案已有初步的結果了。”夜孤鳴厚沉、如重磁的聲音一發出,聲音在整間會議室的房梁萦繞。
衆人均是一凜,全身的神經都繃緊起來。
夜孤鳴緩緩說道:“涉事的司機已經被抓獲,被劫的現金也被追回了。”
衆人一聽,雖說不上心花怒放,但緊張的神情當即緩和了下來。
“但是,”夜孤鳴話鋒一轉:“現金隻追回了一部分。”
夜孤鳴的這一句話,似乎又把已經上岸的衆人拉回了黑暗冰冷的海域。
衆人聽了夜孤鳴這話,均是迷惑不解。幾個人都相互用眼睛的餘光瞥向别人,心思不一。
林知言暗想:“他這話是啥意思,是說那司機隐匿了一部分麼。”
夜孤鳴見衆人依舊不明所以,繼而說:“這次警方追回了200萬。但是,那司機堅稱,裡面隻有200萬。”
衆人一聽更為驚愕,都有點局促不安了,椅子像針氈一樣,每人都輕挪了挪身子。
一向從容自若的周安燕都有點心神不甯了,用手捋了捋耳邊的頭發。
“所以,”夜孤鳴蘊含深思地溫聲問:“那皮箱裡,真的裝有300萬嗎?”
夜孤鳴這麼一問。财務辦公室的人和三個安保員更為惶恐難安。
夜孤鳴似是在懷疑他們中飽私囊。
鄭一咳了兩聲,幹笑:“夜總,清點現金時财務部門和安保員都在場看着,怎麼會......”
周安燕怒目橫視鄭一,鄭一馬上合上了嘴,畏畏縮縮狀。
夜孤鳴說:“周經理,讓她把話說完吧,何必責怪她呢?”
周安燕賠笑說:“夜總,我怕她亂講話,有關情況由我來說明吧。”
“是這樣的,”周安燕正色道:“三位安保員來提現金的早上,我們部門全體員工都在場,确實是300萬。安保員再三清點過,我也核對過,這是絕對沒有錯的。箱子是我上的密碼。”
“你們親眼目睹的,對吧。”周安燕回身對四個員工說。
“是的。”林知言等四個員工異口同聲答道。
“至于之後......”周安燕停頓了一下,朗聲說:“三位安保員提了現金離開财務辦公室後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确實無從得知。”說罷,輕輕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