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廠位于廣州的郊區，人迹較少。

林知言下了車後，舉目望去，但見廠房成林，順着一條長道蜿蜒下去，其盡頭目不可及。

林知言按照王雨霁所發的定位找到了其拍攝所在的廠房。

這廠房大門緊合，但隔着門能聽到裡面的人聲。

林知言在門上敲了三下。

“咿呀！”

門開了少許，門後探出一個中年男人的頭。

他問：“誰呀？”

林知言說：“您好，我叫林知言，夜總讓我來和雨霁對接工作的。”

“趕緊進來吧，可别讓狗仔看見了。”

“謝謝。”

于是，林知言和兩個保镖匆忙進了去。

廠房内寬敞能容納數千人，就是一個簡陋的房子，也沒什麼獨特之處，隻是廠房中央搭建起了綠幕，上方數盞大燈直射着綠幕處，宛成了一個鎂光燈照射的舞台。

林知言走上前去，隻見王雨霁就站在綠幕前，手持着一根唇膏，擺着各樣的造型，或動或靜，笑颦自如，确是一個儀态萬方的美女。

不似剛才在辦公室的那般憔悴，鏡頭前的王雨霁卻是豐神異彩的，哪裡有半點幾經變故的失落人樣子。

林知言看着王雨霁這般投入，也不由得歎道：“也幸好夜總想個法子讓她脫了身，不然被一群八卦記者煩着，哪裡還能工作。”

過了那麼一會，守在機器前的導演喊道：“cut！大家辛苦了，先休息一會。”

這邊鏡頭一關，王雨霁原有的精神光彩當即散退了不少，随之可見的是疲憊神色。

助理趕緊過來扶着踩着高跟鞋的王雨霁，走到休息椅子處。

林知言這時也過去和王雨霁說：“雨霁，現在感覺還好嗎？”

王雨霁回頭見是林知言，伸出手拉着林知言：“知言，你來啦。”

“夜總待會忙完後也會過來。”

“沒事，他也是忙的很，沒必要讓他這麼匆忙。”

林知言生平第一次和娛樂圈當紅藝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和她這麼閑談下來，覺得她不過也是個普通人罷了。

趁着休息的時間，兩人便聊聊化妝穿着，談談娛樂圈的怪誕荒唐事，再抱怨幾句夜孤鳴平時的行事作風，這麼下來兩人說說笑笑的，王雨霁也沒那麼的悒悒不樂。

兩人聊着，王雨霁的助理拿着手機過來，說：“雨霁，是芥末的電話。”

“芥末？”林知言心生疑惑，怎麼有人叫芥末，但隐約對這個詞有些耳熟。

“謝謝。”王雨霁接過電話。

“媽媽！”電話那方突然傳來一個稚嫩的小女孩聲音。

“哎，芥末。你在幹嘛呀！”王雨霁對着電話，聲音充滿着溫柔憐愛，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

“對了，她女兒的小名就叫芥末，以前時不時都會上熱搜的。”林知言這才想起。

“媽媽，我在家裡畫畫呢，你看。”視頻通話裡，芥末紮着兩小辮子，舉着一幅畫，眼睛晶瑩閃爍，滿是童真稚氣。

“嗯，畫得可真好呢！是誰教你畫畫的呀！”也就隻有面對着自己的孩子，王雨霁才會放下自己的拘謹和防備，全身心的放松下來。

“是姥爺，媽媽。”

“那你乖不乖呀，聽不聽姥爺的話呀！”

“我可乖了，媽媽！”

“嗯，媽媽也知道芥末很乖。”王雨霁笑意動人地看着手機屏幕，都有些沉醉了。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

芥末這一問，王雨霁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了。

王雨霁捋一下發梢，清了一下嗓子，再而強顔歡笑說：“爸爸呀，出差去了，要過很久才能回來。”

“很久是要多久呀？”

王雨霁的笑容又消退了，她稍微沉吟，咽淚裝歡：“要看看芥末乖不乖啰，如果芥末乖乖的，聽媽媽的話，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

這些言語，仿佛每一對離異夫妻都會這麼對孩子說，以掩蓋真相。

“芥末一定乖乖的，媽媽叫爸爸快點回來吧。”

“媽媽知道芥末已經很乖了，爸爸很快就會回來的，芥末先聽姥爺的話喲。”

“芥末一定會聽話的。”

“媽媽要工作了，要先芥末說再見啰。”

“媽媽再見，我愛你，媽媽。”

“媽媽，也愛你。”王雨霁對鏡頭吻了一下，然後匆匆把手機挂掉了。

她把手機甩在一邊，然後捂着臉，嗚咽着奔出座位。

“雨霁……”林之言本想勸慰，但不知能說什麼讓她歡心。

這時，小鄭走了過來：“她……”

林知言說：“我去看看吧，你先去忙吧。”

林知言跟着王雨霁，來到了女洗手間門前。

她把門推開，隻見王雨霁雙手撐在盥洗台上，頭發垂下，身子在抽搐着。

林知言走上前去，溫聲說：“雨霁，别太傷心了，事情會過去的。”

王雨霁啜泣着，什麼話也沒說。

林知言拍了拍她的背，說：“行了，你就哭出來，全發洩出來就好了。”

忽地，王雨霁轉過身來，摟着林知言的肩膀，縱聲哭訴：“是他喊着要離婚的……他說的離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