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霁拍拍唐心的肩膀,勸阻說:“行了,沒必要這樣。”又瞥眼看看趙同禮。
這唐心一直在為王雨霁出頭,完全不留情面,便連當事人王雨霁都沒有這樣的怨氣。
這時,局面就陷入了一片難堪的氣氛。
之前一直在旁看着雙方争執的夜孤鳴這才發聲:“既然趙先生不同意我方的主張,那麼也隻有對簿公堂了。就看是趙先生那方起訴,還是我方王小姐起訴。”
方律師重申:“撫養權是我方的底線,其他都可以商量。如果王小姐不接受,那麼自然隻能走訴訟程序了。”
“想要撫養權,門兒都沒有。”唐心又煽了把火。
林知言看王雨霁正垂着頭,十指合攏,兩拇指正摩擦着,臉色陰郁,默不作聲,但又似有話要說。
夜孤鳴朗聲說:“既是如此,我們也不作無畏的争吵,隻能到時候在法庭上見了。”
雙方見此,也不再作讨論,均收拾着物件,準備散去。
“那個,我可以提議一下嗎?”
衆人驚愕,紛紛回頭,隻見王雨霁仍然坐在椅子上,兩目晶瑩,滿是熱切地望着大家。
剛才雙方在争議時,她一直不作可否,顯是心有所想。
王雨霁繼續說:“我在想,既然大家都不願意放棄撫養權,為什麼不一起撫養呢?财産的話,完全可以再商量。”說着,還是不經意地看了一下趙同禮。
趙同禮聽而不聞,隻望着窗外,彈着煙灰,吐着雲霧。
不過,王雨霁的這一番話,大家聽着卻是懵然不解。
唐心問:“雨霁,你是說輪流撫養孩子嗎?”
王雨霁撥了一下耳鬓的發梢,低首說:“我們可以離婚分割财産,但依舊在這房子裡一起撫養孩子,這樣也有利于孩子的身心成長,大家也不用跟孩子分别。”
王雨霁這話一說出,在座的人均是驚詫不已。
連那邊的趙同禮夾着煙的手都停在半空,口中的煙霧也吐得慢了。
這對于他來說,似乎也是意料之外。
唐心更是失聲驚呼:“雨霁,你到底在瞎說什麼啊,離婚不分居,這算哪門子的離婚!趙同禮是過錯方,我們是絕對不可能輸的。”她一直情緒比較偏激,似乎她比任何人更不能接受這提議。
不過林知言也看出來了,王雨霁其實是不想離婚的,離婚不分居,完全是為了給日後重歸于好留後路。
話說完後,王雨霁便靜靜坐在椅子上,兩手拽着衣角,似是在等待别人的回應。
旁人或是在竊竊私論,或是看着王雨霁與趙同禮兩人之間的糾葛,神色各異。
那邊的趙同禮吐了幾口煙後,把煙給掐掉,兩手插着口袋走了過來。
人人屏氣凝神地看着,滿心焦灼地等待着趙同禮的應答。
王雨霁以希冀的眼光呆望着趙同禮,唇角微動,滿是柔情。
趙同禮低着頭,捏着手中的煙蒂,打量了一下,然後放在煙灰缸裡。
“還是算了吧,你一直都愛猜疑,可能你心裡隻是選擇原諒我,而不是選擇相信我。跟你生活實在是很累,我過得不舒心。”
王雨霁的臉色當即轉為煞白,連半點血色都沒有,身子還有些搖晃,萬念俱灰。
身旁的林知言見王雨霁受到打擊太大,當即往前站了一步,
趙同禮過去衣帽架處拿起了外套,轉身說:“你如果不願放棄撫養權,我們隻有起訴了。”
說畢,輕磕大門,出了房子去。
王雨霁此時已有了些抽噎,眼睛裡帶着血絲,紅紅的,泫然欲滴。
趙同禮這方的人見事情談不攏,也都一一告辭。
待趙同禮一行人都出了門後,王雨霁終于無法自已,趴在林知言的身上,嗚嗚痛哭。
唐心和小鄭都走過來,溫聲安慰:“沒事,會過去的……”
向來不解溫柔的夜孤鳴此刻自然也不會上前安慰,他隻是對郭律師說:“事已至此,想要達成協議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那就請郭律師好好準備應訴吧。”
郭律師回道:“好,那麼夜總我先告辭了。”
郭律師走後,夜孤鳴也對唐心叮囑了幾句。本想招呼林知言一起回公司的,但見王雨霁一直抱着林知言怆然離魂的樣子,心想兩人關系還行,讓林知言好好陪她一下也好,吩咐了林知言幾句後,便自行返回公司了。
後來,唐心也需要處理其他藝人的事務,向小鄭吩咐一下,也離去了。而小鄭也需要去王雨霁父母家裡幫忙照顧一下孩子,因此,現在隻剩林知言和王雨霁一人在家裡。
大概過去一小時,王雨霁眼淚差不多哭幹了,面容頹喪,林知言去給她泡了一壺熱茶,讓她凝凝神。
王雨霁軟癱在沙發上。
“來,雨霁,喝口茶吧。”
“謝謝。”王雨霁接過了茶,情緒差不多穩定下來了。
王雨霁取出小化妝盒,看着鏡子裡的淚痕殘容,苦笑說:“沒想到吧,我這演藝圈的女強人,私底下竟然那麼愛哭。”一邊說着,一邊給自己補妝。
“人之常情罷了,誰會沒點傷心事呢,你不用自責。”
“你可能覺得,我很傻,明明都要離婚了,居然還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太可笑了。”
“你的出發點還是好的,為了孩子,這樣也有益于孩子的成長。等她長大了,能夠接受事實了,才告訴她。”
“其實,我也不想離婚,這也是無奈之舉。”王雨霁端起茶杯,細呷了一口茶,歎氣說。
她這話倒不出林知言的意料。
“但是,他明顯決意要離婚了,你這麼低聲下氣地挽留又是何苦,對你沒有感情的男人,你不可能一輩子拴住他的。”林知言說道。
“你這話倒不假,我也知道他已經厭煩我了,我經常愛說他,愛管着他,盡管他之前沒犯過大錯。”王雨霁的話中,還是透露着惋惜之意。
“那你到底相不相信他出軌,既然你說他沒犯過錯。”林知言實在沒忍住,才這樣問。
林知言自己非常渴望知道這一切,或是出于對于王雨霁的關心,或是自己的獵奇心。
盡管從趙同禮的話中,她沒有聽到耳鳴聲,但她現在沒法肯定這是不是謊言。因為夜孤鳴說謊時,林知言也沒有耳鳴。
林知言很想告訴他,趙同禮應該沒有出軌,但如果王雨霁問起原因,她無法解釋,王雨霁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有這樣的超能力。
何況,現在自己的超能力已經有失常的時候。
“我不知道。”王雨霁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當林知言問到這時,王雨霁明顯變得不安起來。
林知言怕她情緒再次崩潰,忙安撫說:“對不起,我不應該問這個。”
但王雨霁似乎又陷進去了,雙眉緊蹙,上下眼睑合着,牙關似乎還在顫動。
“雨霁!”林知言也有點慌亂。
王雨霁似乎在極力把那股狂濤強壓在心裡,不讓其奔瀉出來。
過了良久,王雨霁的氣息逐漸順暢,她才慢慢睜開眼睛。
她拿起茶杯,咽了一口茶,再平複着心情。
林知言不敢再言,隻是擔憂地看着她。
“但是,都已經讓記者拍到了,還能怎麼證明他沒有呢。”王雨霁輕喘着氣,手緊緊抓着沙發的坐墊。
原來你也認為趙同禮有出軌,但你為什麼還要堅持呢?
林知言沒有這樣說出來,她怕王雨霁再次崩潰。
“你可能會問我為什麼還要挽留他,既然我不相信他是清白的。”而王雨霁卻把林知言的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王雨霁又說:“可能是因為我已經對他有依賴性了吧。他話不多,但我生病時,他的确在很貼心的照顧我,我已經有點離不開他了。”
王雨霁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戚戚說着:“我們即使分隔在兩地,也每天通電話,他會很主動地跟我說自己在哪兒,每天都在幹些什麼。但,自從那事兒之後,我也開始起疑心了,經常問他行蹤,要他時刻分享地址給我。”
“他嫌我煩,說我愛控制他。我們吵架越來越多,終…終于,還是提出了離婚……”說着說着,王雨霁掩着面,破聲哽咽着。
“雨霁……”林知言驚憂問道。
“别擔心,我沒事兒。”王雨霁用指尖擦了擦眼角,鼻子抽喘一下。
林知言執着王雨霁的手臂,摟着她的肩膀。
“知言,你覺得我有錯嗎?”王雨霁反問說。
“你這麼說幹嘛,你有什麼錯?”
“我也知道自己有哪些不好。我愛對他指指點點,總是多疑,但女人如果不愛一個男人,會這樣做嗎?現在的女人挑剔得很,誰會跟一個自己沒興趣的男人過一輩子呢?”
這話,好像林知言也是默許的。如果,換作自己,或許沒什麼很大的區别,甚至可能會更偏激,肯定會把自己的另一半栓得牢牢的,不然終日會忐忑不安。
女人生性敏感,感性用事,喜歡讓男人順着自己的心意,卻又喜歡讓男人猜測自己的心意。容易依賴男人,但又不容易相信男人,
女性的思維,經常處于矛盾之中。
林知言沒什麼多說的,也沒什麼可說的,隻是握着王雨霁的手,給她一點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