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同禮出了病房後,林知言說:“雨霁,那我還……”
“麻煩你了,知言……”
她還沒有死心。
王雨霁凄楚地看着林知言,在苦苦哀求。
林知言想不到什麼借口可以推卻的。
“好的,我這就去……”
林知言局促地出了病房,通道裡不見趙同禮的身影,應該已下樓去了。唯恐趙同禮走遠了,林知言加快了腳步。
電梯裡,林知言依舊搖擺不定。
她知道要說服一個人有多難。
看得出來,趙同禮與王雨霁之間已經沒什麼感情了。
女人的性情思維有時非常古怪,難以捉摸。
明知道這段關系不可挽回,卻依然苦苦勸留;或者明知道另一半背叛了自己,卻還是選擇原諒。
想着,林知言自己也在畏縮,心亂如麻。
林知言拿出手機,撥通了王雨霁的電話。
“嘟……”
王雨霁為了這段婚姻心力交瘁,終日以淚洗面。
林知言看她受這般折磨,又于心不忍。
林知言抿嘴按了一下手機,把它揣在手裡,捏捏鼻梁,還是決定試一試。
“叮!”電梯到了一樓。
大堂裡不見趙同禮身影,林知言連忙奔出醫院大堂。
出了醫院大樓,可見醫院前的噴泉旁,趙同禮和他的經紀人在行走。
“趙先生!”
趙同禮駐足,回首望去,見林知言正往這方走來。
“趙先生,可不可以借一步說個話。”
趙同禮疑惑打量着着林知言,片刻,對經紀人說:“你先走,我等會跟上。”
經紀人點點頭離去了。
“林小姐是吧,我們坐下說吧。”趙同禮指了指旁邊的噴泉。
兩人在噴泉邊上坐了下來。
南方的冬天,忽冷忽熱,一日四季,此刻的陽光暖意甚盛。
身後的噴泉正自暢快揮灑,日光鋪設下來,霞光如虹,更夾雜着一絲絲的涼意。
“林小姐,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林知言正色道:“趙先生,雖然說我無權過問您的家事。但是,作為雨霁的朋友,我不想看到她難過。你們的婚姻,我真的希望你考慮清楚。”
“林小姐,我很認真地跟你說,我們的婚姻已經到了盡頭,這是經過深思熟慮後作出的選擇。”趙同禮說着,既沒有不耐煩,也沒有對多管閑事的林知言動怒,平心靜氣的。
趙同禮說的這幾句話,林知言沒有聽到一點耳鳴聲。從他的語氣、神情來看,也不像在意氣用事。
趙同禮這麼一說,林知言心中冷了不少。
“那芥末呢,趙先生,芥末這麼小的年紀,如果父母離異了,這對她的成長是多麼的不利。”
“您想拿孩子來綁架我,是嗎?”
林知言一愕,忙解釋道:“趙先生,别誤會,我隻是覺得芥末如果能在一個圓滿的家庭下生活可以得到你們更多的照顧,但絕對不是在指責你……”
趙同禮淡然說道:“好了,你不用道歉,我也沒有怪你。”
“真的很抱歉,趙先生……”
“隻是,我和雨霁在一起生活時基本沒停下過争吵。如果我們天天吵架,你覺得芥末還能快樂地成長嗎?”
林知言卻想不出措辭來反駁。
他們夫妻兩人如果長期不和睦的話,到最後受害的還是孩子。
“可…可是,雨霁為了你們的婚姻,茶飯不思,丢了魂似的,趙先生,你…你真的忍心……”
此時,連林知言自己也不死心了。
她或許是出于可惜這段模範婚姻,或許是出于對密友的維護。
“所以,你要拿雨霁來綁架我麼。我如果要離婚,那就是抛妻棄子了,是嗎?”趙同禮質問。雖無偏激的言辭,但他好像已有些不悅。
林知言啞口無言。
她方才意識到自己在想方設法地将趙同禮逼往死角裡,向來讨厭道德綁架的林知言,現在卻用這個手法對付别人。
而沉默寡言的趙同禮似乎對這一切看得透徹,他知道什麼該抓住,什麼該放手。
“你是不是覺得,我出軌了,現在雨霁原諒了我,我應該心存感激,如果我離婚了,就是忘恩負義。”趙同禮問。
林知言不敢亂說。
但其實林知言心中是否有這樣想呢?
或許真的有吧。畢竟,林知言身為女性,潛意識容易站在女性這一方,況且王雨霁還是自己的朋友。
但是,自己也不能确信趙同禮是否出軌。
因而,對于這說法,林知言一直是模棱兩可。
“我沒有出軌。”趙同禮言之鑿鑿。
他似乎對外界的傳言已經滿懷怨恨,此刻正在一點一點地吐出來。
再一次沒有耳鳴聲。
他确實沒有出軌?
林知言的能力好像再一次失靈了,反正這内情真的隻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我和雨霁都是藝人,藝人夫妻之間一旦有什麼矛盾,都極其容易被放大、被消費,久而久之,隔閡會越來越深,以緻離婚收場。這在娛樂圈也不少見了吧。”
趙同禮這話,林知言雖無體會,卻也認同。
這幾天媒體鋪天蓋地地報道王雨霁和趙同禮離婚的傳聞,還在不斷深挖趙同禮和劉靜音之間的瓜葛,種種惡行,都旨在把兩人的婚姻推向懸崖。
“林小姐,知道嗎?”趙同禮輕歎:“我們這個圈子裡面,能夠長久維持婚姻關系的藝人夫妻真的不多啊,或者雖然沒離婚,但是維持一段畸形的婚姻,你懂我的意思嗎?”
林知言沒作回應,但心裡仍然對趙同禮所說的臆想了一番。
“所以,就算我和雨霁現在不離婚,這段婚姻到底還能堅持多久呢?她愛懷疑我,管控我,我的工作交際都要過問。雖說也沒有多少對夫妻會不管不顧另一半的交際,但總得有個度,不是嗎?”
“我厭倦私生活被消費,不想生活在媒體的鎂光燈下,我總感覺自己每天都是赤裸裸地見人。隻要夫妻一方是藝人,都極其容易受到媒體的照顧。或許哪一天我真的禁受不住了,我會選擇退圈。就算我現在淡出熒幕,生活水平也不會很壞。隻是,雨霁願意和我一起離開這圈子嗎?”
王雨霁的确也承認過,其實她也放不下這圈子所給她帶來的光環。這一襲蟬衫麟帶,奢華風光,又有多少個人穿上後會願意脫下。
“林小姐,我說的話,能夠清楚回應你了嗎?”
“嗯,我明白了……”林知言如鲠在喉,雖然還有話要來相勸,但就是說不出來。
她自己心裡也知道,趙同禮是怎麼也勸不住的了。
“那,我先走了……”趙同禮留下一句話,離去了。
林知言一臉落寞地看着趙同禮離去。
林知言望見水池中的倒影,波光潋滟下,影子也随着模糊不清,看不清自己本來的面貌。
這些日子的經曆,已經有些看不清楚自己了。
我到底在幹些什麼。
“哔……”
遠方的汽車鳴笛聲,喚醒了正在恍惚的林知言。
勸說趙同禮無果。也隻能對王雨霁說明實情。
她躊躇了半晌,在心裡面組織語言,而後拿出手機,卻蓦然一愣,剛才給王雨霁打電話時沒有挂掉電話,現在通話依然連接着。
手機裡還傳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林知言深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挨在耳邊,忐忑說道:“雨…雨霁,你沒事兒吧……“
“嗚嗚......知言,我這就跟他離了,什麼都斷幹淨……“電話那頭的王雨霁泣不成聲,哭得幾近虛脫般。
林知言怕她尋短見,匆忙奔回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