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還是到了這一刻……“林知言看着趙同禮彷徨的神情，卻也有些不忍。
這是王雨霁的一張王牌，怎麼可能會放過。
“我反對，這完全是子虛烏有……”方律師大聲嚷嚷，似乎音量大便能壓倒對方。
“被告律師請安靜，不然會将你逐出法庭！”審判長猛敲着法槌，責罵說。
方律師氣鼓鼓的坐下，臉色鐵青。
郭律師繼而說：“當時網絡上流傳着被告與一名女藝人出入情侶餐廳的照片，如果各位有上網習慣的話，應該都會知曉。試想想，作為一個有婦之夫，不注意避嫌，和其他女子在這樣的場合出入，這符合情理嗎？如果是一個遵守公序良俗的稱職丈夫，會和别的異性有這麼暧昧的來往嗎……“
王雨霁兩道娥眉彎轉似刃，臉色慘白，汗像珠簾傾灑，郭律師的話鋒雖是對着趙同禮，卻一刀一刀地刺痛王雨霁的心房。
林知言看着，心裡也不是滋味：“這樣真的是難為她了……“
審判席上的三位似對郭律師的話也頗為認同，彙神聽着，那個陪審員更是啧啧點頭。
“我認為這麼一個生活作風混亂的丈夫，如果由他撫養孩子，能夠使孩子健康成長嗎？我不以為然。隻有讓孩子在母親的呵護下生活，多加關懷與照顧，才能彌補父親失責所帶來的傷害。我說完了……”郭律師自信滿滿地坐下。
“嗯…..”審判長饒有深意地摸着下巴，用厚重的嗓音說：“好，那輪到被告方……”
方律師用手帕擦了下額汗，深深喘一口氣，故意加重音量：“原告律師所說，都是歪曲事實。我方也一再強調，我方當事人當時是與劇組同事聚餐，導演和其他的同事都在場，是媒體有意為之，隻拍攝到我方當事人和那位女藝人，以訛傳訛，才有了所謂的出軌傳聞……”
郭律師質問：“劇組聚餐會選擇在一家以情侶約會聞名的餐廳嗎？”
“原告律師這麼說，那就是孤陋寡聞了。難道隻有情侶才可以出入那間餐廳嗎？沒有這樣的規定吧。當時是用餐高峰，沒有什麼選擇的情況下，劇組才就近選了這麼一間餐廳。根據劇組同事的證言和合照，這也是可以證實的。”慢慢的，方律師也找回了節奏。
“這些證言都是來自被告的同事，按照常理他的同事都會有所偏袒，這證言的證明力太弱了……”郭律師道。
“但是……”方律師語調一轉：“原告的私生活也未必是非常得體。以往在網絡上流傳的照片中也可以看到……證據材料中也有提及……原告多次被拍攝到在與男藝人工作的過程中，舉止也異常親密，如果原告颠倒是非說我方當事人生活不檢點，那麼請問原告的行為又是否真正做到得體有禮了，這是五十步笑百步。”
方律師似乎已經找到了突破口，但是原告這方未亂方寸。
郭律師辯道：“我方當事人作為專業的演員，與合作的男藝人有足夠的默契，在工作時看起來舉止親密，這也在正常不過。作為演員，就算已婚了，拍吻戲也是不見怪的了，這在娛樂圈内極其常見。媒體居心不良的拍攝，難道可以當真嗎？”
“媒體拍到原告就是正常，拍到我方當事人就是出軌，原告方的雙标行為也太明顯了吧……”方律師帶着嘲諷說。
郭律師也料到此着，鄭重說：“網上拍攝到的照片，除了我方當事人和男藝人，還有大量的工作人員在場，這算得上偷偷摸摸嗎？我方當事人隻是奉獻足夠的職業精神，與男藝人配合，保證作品的質量，但是私底下從來沒有和其他異性有密切的來往。反觀被告，被媒體拍到私底下與别的女藝人出入情侶餐廳，而且穿着也是遮遮掩掩，也沒有看到所謂的同事在場。相比之下，被告方的陳述自然是不可信的了。”
方律師心有不甘，卻拿郭律師沒辦法。有了出軌的绯聞，郭律師一直窮追猛打，方律師被打得連氣兒都難喘。
郭律師氣定神閑地坐下，方律師焦急之下也想不出對策，辯論陷入了僵局。
審判長見雙方不出聲，“哆哆”敲了兩下法槌，沉聲說：“原、被告雙方還有沒有意見要陳述，如果再不發言，便要結束法庭辯論環節了。”
“呯！”
法庭的門蓦然打開，闖進一名身穿法院制服的工作人員，庭内人人詫異望着他。
他走到審判席旁，對審判長嘀咕了幾句。
審判長斥責說：“怎麼現在才來……”
這工作人員不停地鞠躬緻歉。
審判長和旁邊的審判員商量了幾句，達成共識後，對這人說：“那讓他進來吧。”
庭内的兩方當事人聽聞有第三方到來，神情駭怪地看着這工作人員又走出法庭。
“不會又出現什麼變數了吧……”林知言也暗暗心憂。
不多會兒，另一名男子走了進來。
林知言不識這人，卻聽旁邊的郭律師驚訝說：“怎麼是你……”看似是他律所的律師。
這個年輕律師把一份文件交給郭律師，其後與郭律師細聲私語。
“這事兒當真……”郭律師語氣有些質疑，更有些興奮。
兩人商談妥當，這年輕律師便離去了。
郭律師将文件再三确認後，然後對審判席說：“各位法官，我方申請提交新證據！”
他這話音剛落，原告這邊的人都是驚訝，那邊的被告席更是炸開了鍋。
方律師當即朗聲抗議：“我反對，這是證據突襲，完全違反程序！”
女審判員舉手讓方律師注意言行。
審判長嚴肅問：“原告律師，為什麼現在才提交證據，請說明正當理由，負責本庭将會排除适用。”
郭律師說：“實在抱歉，隻因這份證據是我律所的同事今早才拿到，然後第一時間送來。這份文件是證明被告與绯聞女藝人有染的有力證據。”
被告席上的人一聽，感覺心下一陣寒涼。
審判長說：“請把證據傳遞上來。”
郭律師走出座位，将文件遞給審判席，又抽出一張文件展示給被告席看，說：“請各位看清楚，圖片上可清楚看到，被告被拍攝到于昨晚和一女子出入一酒店。”
“啊……”王雨霁小聲驚呼，緊緊拽住了林知言的衣角。
林知言見局勢陡轉，也是心驚：“他難道真的出軌了？”
方律師氣急敗壞跑過去，一把奪過郭律師手中的文件，把臉湊近去看，又轉頭望向趙同禮。照片上的男子與趙同禮的身形極為相似。通過樣貌可以肯定那女子便是劉靜音。
趙同禮臉色陰郁，低垂着頭，看得出他的不安與驚恐，但他一直在強壓着，不讓那股潮水湧出。
“各位法官，我方申請對證據進行鑒定，這證據極有可能被篡改過……”方律師急紅了眼。
“我方對證據鑒定沒有異議。”郭律師不驚不愠說道。
“還有，我認為圖中的男子未必就是我方當事人，圖片不夠清楚……”
“如果被告再有質疑，我方将提兩項請求，一，申請圖中女子出庭作證；二，申請調取酒店的監控錄像。”郭律師這話可以說是一劍封喉，把被告所有的後路都堵死了。
“就算這是我方當事人，兩個人本來就是同事，有些來往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兩個同事之間的正常交往，這又違背了哪一點公序良俗……”方律師已經語無倫次了，随便拈着一片瓦就當作一張盾牌。
“被告一而再再而三地與其他女子單獨來往，如果這都不算失禮節，難不成真要流出敏感的照片才能讓被告方承認嗎？我奉勸被告要識點兒時務，不要連最後一塊遮羞布都被掀掉。”郭律師氣勢逼人，铿锵似鐵。
方律師紅了臉。
“夠了！”
全場焦點都聚集在兩個律師之間的争鋒之際，一人的聲音把衆人喚醒了過來。
趙同禮站起身，閉目深深喘一口氣，緩緩吐道：＂昨晚我的确與劉靜音見面了．．．．．．＂
他話才出口，連原告方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王雨霁眼神哀婉地望着他，皓齒咬着嘴唇，像朵玫瑰被扯破可一般。
“我昨天的确與她見面了，是因為還有工作要商讨……”
“你們的戲早已結束拍攝了，還有什麼工作要商讨。”郭律師逼問。
“是導演臨時邀請我們過去，我們三人隻談了一會便離開了，大概就是這樣。如果有疑問，可以請導演作證。我說完了。”
趙同禮又徐徐坐下，兩目空洞若失。開庭以來首次開聲，隻做了簡單的辯駁又沉默了，總有一種無力抵抗的感覺。
“被告一次又一次地與其他的女子會面，每次以工作為借口，所提供的證人都是和他自己有利害關系的人，辯解沒有絲毫的說服力。面對這樣的欺騙，我認為把撫養權判給被告是極為不妥的，我方重申請求法院将把撫養權判決給我方當事人，我的發言結束了。”郭律師邁着凱旋的步伐走回原告席。
方律師沒有再反駁，灰頭土臉地走了回去。
庭内是一片死寂。
審判長說：“如果雙方對證據沒有疑問，或者沒有新的觀點陳述，将結束法庭辯論。”
兩方的人沒有答話，各有各的心思。
審判長又問：“好，那麼辯論結束，兩方接不接受調解。”
“不調解。”郭律師朗聲應道。
“不調解……”方律師沮喪說。
“哆！”
審判長敲下法槌，肅聲說：“好，現在庭審正式結束，判決擇日宣布！”
兩方“窸窸窣窣”地收拾東西離場。
趙同禮起身便往法庭外走，沒有半分猶豫。
王雨霁怔立在原處，呆呆看着趙同禮離去的方向。
這本是一場勝利，卻看不到王雨霁有一點赢家的姿态，怅然若失。